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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女子监狱调查手记

时间:2009-10-26 14:40:56  来源:网络  作者:孙晶岩  阅读:32527次

武泽云用信任的目光看了宁春燕一眼,微笑着点了点头。这目光给了宁春燕莫大的鼓舞,增强了她的学习劲头。
计算机班刚刚开办时,条件非常艰苦。学员们轮流上机操作,剩下的听老师讲课。宁春燕深知学习机会的不易,除了生产劳动外,她把剩余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有时被某个问题难住了,她马上就去请教王玉芬老师,有问题从来不过夜。王玉芬总是不厌其烦地为她讲解,直到她弄明白为止。
王玉芬对她说:“你的这种学习精神,作为老师来讲我很喜欢,知识是永远学不完的,我的水平也很有限,但你只要有疑问,就尽管来找我。我会尽我所能,毫无保留地教给你们。”
宁春燕感动的心情无以言表,她只能一再地说着“谢谢”两个字。为了表达对老师的感激之情,她总是眼勤腿勤手勤,下了课就帮老师整理课堂卫生。
王玉芬不仅精通计算机,英语水平也很高。她每天早课都给服刑人员讲授计算机英语,看到学员们底子薄,学习很吃力,她就从音标、字母发音一点点教起,使学员们在学计算机的课堂上又加学了一堂英语课。
学习开阔了宁春燕的视野,她觉得每一天的日子都那么有滋有味。教育科的民警在监狱资金紧张的情况下,为了完善教学设施,让更多的学员有学习机会,东奔西走,呼吁社会来关心、帮助服刑人员。她们的心血没有白费,她们的汗水没有白流,她们的呼吁得到了社会各界的同情和支持。他们纷纷伸出援助之手,成立了“服刑人员援助站”来支持监狱的教育、改造事业。援助站的成立,标志着监狱的教育改造又上了新台阶。一年多来,在民警们的努力下,吉林省女子监狱的计算机班已经有了16台微机、20台学习机。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学员。宁春燕从对计算机一窍不通,发展到可以飞快地打字,她不但能开发简单的软件,而且还能独立地为监狱办的报纸排版。
考虑到计算机要经常维修,监狱规定每个学习计算机专业的服刑人员交100元学费,武泽云了解到宁春燕的家境后,请示领导减免了她的学费。
2000年7月,宁春燕考取了计算机文字录入处理员的等级证书,她没有沾沾自喜,又报考了计算机中级班,苦学不辍。
吉林省女子监狱不仅开办计算机班,还根据女人的特点开办了美容美发班。有一位服刑人员过去是美容院的老板,会一手美容绝活。吉林省女子监狱就发挥她的一技之长,让她教女犯们学美容。宁春燕又报了名,她绝顶聪明,老师讲课时她认真地盯着看,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过了几个月,她的按摩手法特别到位,十个手指头像弹钢琴一样灵活自如,她很快就取得了国家认可的美容美发证书。
她报考了大人高等教育自学考试市场营销专业,民警们把大学教师请到监狱来给服刑人员上课,现在,宁春燕已经考试通过了《邓小平理论》、《国际贸易》、《商品学概论》、《经济学》等八门课程。
2001年春节刚刚过去,她又参加了监狱新开设的服装裁剪学习班。贾老师做得服装款式和质量水平相当高,完全可以同精品屋的服装相媲美。贾老师讲课也特别细,从理论到实践,不厌其烦地讲,手把手地教,在贾老师的帮助下,宁春燕已经能够裁剪、制作成品裤子了。
跨越生命的冬季一封发向天国的信 但天国却没有回音 上
吉林省女子监狱最人道的一点就是允许犯人随时给亲人打亲情电话,2000年春节,宁春燕拨通了大群的二姐的电话:“二姐,我是春燕,大群好吗?”
大群的二姐叹了口气:“不好,他今年回家过年又抽上了。春燕,大群听你的,你给他打个电话劝劝他吧!”
她心里很生气,这个大群,怎么又沾上了毒品?太没有克制力了!她没有给大群打电话,她知道大群的自尊心很强,她如果打电话劝他会使他感到压力很大。自己是一个囚徒,还有什么资格给别人施加压力?
2000年5月,她再次给大群的二姐打电话,询问大群的情况。二姐说:“春燕,他吸得很凶,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你说怎么才能治住他呢?”
她一字一顿地说:“我觉得对吸毒的人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进监狱。我现在自己都觉得自己过去不是人了,怎么那么傻啊?二姐你要是真对大群好,就把他送进监狱。”
二姐说:“可监狱只收贝反毒的,不收吸毒的,大群没犯罪,我送不进去啊!”
她说:“二姐,拜托你一定看好大群,千万不要让他再吸了,再吸他肯定就完了!”
2001年元旦,她含着眼泪给大群写了一封信,规劝心爱的情人不要再沾毒品。大群说过要等她13年,她还想出狱后做他的新娘呢!
正当她全心全意地投入改造之际,灾难又一次降临到她的身边。2001年3月中旬,她又一次拨通了大群二姐的电话:“二姐,大群好吗?我给他写了一封信,他咋没回信呢?”
听了这话,二姐嚎啕大哭起来:“春燕,大群已经不在了。”
她吼了起来:“二姐,你快说清楚是咋回事?”
二姐哽咽着说:“是三月八号的事,大群因为毒瘾过深,造成严重的肾衰竭,心、肝、脾、肺和造血功能都没法正常工作。”
撂下电话她哭成了泪人,虽然他和大群没有正式结婚,虽然大群的复吸令她很生气,可他们毕竟在一起生活了五年,大群毕竟是她一生中的最爱。可他却偏偏不争气,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本,结果输得一无所有。
她自以为自己很坚强,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她却坚强不起来了。为什么这种生离死别的痛苦总是接二连三地出现在她的身上?从幼年到成年,最爱她的人都相继离她而去,她总是用泪水伴着孤独在人生之旅上苦苦跋涉着,她盼望着奇迹的发生,哪怕只是一种虚幻的梦境。可现实是残酷的,该走的留也留不住,大群刚刚31岁,要不是那么娇纵,那么任性,是不会有今天这种结局的。她觉得这是命运对她的惩罚,这种代价太昂贵了,生命的代价,将是她一生永远也抹不掉的烙印。
走过无知的荒野,才懂得真情的可贵。她感慨地对我说:“我很感谢我进了监狱,要是在外面,我肯定和大群前后脚走了。”
我说:“你这几年的监狱生活可没白过,你来服刑简直就像来读书补课一样。”
她说:“真的,我蹲监狱就像来上大学似的,刑期短了还学不完呢。我在这里学了市场营销大专班、计算机班、美容美发班、裁剪班、学会了打架子鼓、调试舞台灯光、唱歌、维修仪器……,在家哪有这么好的条件学这么多本事?在家上各种班还得交各种费用,上课还得打的到各个课堂去听课。在这儿多好啊,老师就在身边,想什么时候学,就什么时候学,学习不花一分钱。我在这里觉得时间过得嗖嗖的,就像重新又活了的人。”
当年的教育科长武泽云已经提拔为吉林省女子监狱的副监狱长,她打断宁春燕的话对我说:“这个宁春燕现在真是学习学疯了。而且学什么会什么,学什么像什么。”
我深有感触地说:“再坏的人身上也有闪光点,宁春燕是个本质不错的女孩儿。你们监狱不仅教会了她很多知识和技能,同时也挽救了她这个人。她要不是来服刑,现在很可能就不在人世了。可是她在服刑的过程中却变成了一个新人,从她的身上,我深刻体会到我们的监狱是一所学校,我们的监狱最讲人全,最讲人道主义!”
跨越生命的冬季一封发向天国的信 但天国却没有回音 下
武监狱长和宁春燕一个劲地点头,我问宁春燕:“你学了这么多本事,出狱后就业不成问题。你出狱后想干什么,最想看的人是谁?”
她说:“出狱后我想做点买卖,搞服装设计。我要去看望我的公公、婆婆,我肯定会像对待父母那样去孝敬他们。”
我说:“你和大群真是一对冤家,他的忌日都选在你的节日。你入狱后他说要等你13年说明他对你有很深的感情,现在他不在了,你把他的父母当成了惟一的亲人,从这一点上就看出你是一个很有良心的人。”
2001年6月26日,宁春燕含着眼泪写了一篇文章,发表在吉林省女子监狱办的《苏新报》上:
大群死了,我的男朋友大群因无法摆脱、抗拒毒品的诱惑而吸食毒品,三月八日,在我们举国欢庆“三八妇女节”那天,才31岁的他还是离开了我,离开了这个让人留恋无限的美好人生,离开了这个美丽幸福的爱的世界。
其实对于这一切的发生我早已有心理准备,只是不愿让它成为事实,总抱有一丝幻想。可没想到他的离去比我预料的还要快,使我在梦幻中彻底清醒了。因为人要是染上毒瘾不是无药可救,而是有药也无法救。大群就是在那烟雾迷漫的日子里,吸得天昏地暗,扎得针痕累累,虽生犹死,不能自拔。最终导致肾衰竭,所有造血功能停止工作,人也随烟而去了。
我原也是吸食毒品的崇拜者,有着八年的吸毒史。并且以贩养吸,终因“运输毒品罪”被判刑13年。今天虽身陷牢监,但我觉得跟毒品比起来,蹲监狱不但不可怕,还救了我一条命。把我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如果不是这样,现在的我也将不复存在了。而且在服刑这段时光,我不但在演出团担任独唱演员,还学会了调试舞台灯光、打架子鼓等业务。同时还学会了微机操作、美容美发、服装裁剪等技术。是这些知识充实了我的精神生活,为我的将来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所以我再不会吸食毒品,更不会像大群那样,吸得醉生梦死,众叛亲离,而“英年早逝”的。
今天,在“6.26”世界戒毒日,我以我与大群的活生生的事例和以生命付出的昂贵代价奉劝大家,千万不要沾染毒品。已经染上毒瘾的一定要戒了它,因为毒品的本身,就意味着嘛最人的大脑,毒害人的身体。一旦到了那时,有药也无法救了,等待的只有死亡。
茶马古道上的小狼外婆麦当娜理发店新来的理发师
在我的印象中,人贩子大多都是些老奸巨猾的中年妇女,她们油嘴滑舌口蜜腹剑心狠手辣,把一个个妇女儿童推向火坑。
在云南省第二女子监狱,有一个把妇女卖到境外妓院的人贩子。她叫林德庄,一个多么温良恭俭让的名字,可就是她却干出了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当我见到她时,惊讶地发现在案发时,她才只有十九岁。
林德庄1972年3月出生于云南省景东县的一个普通农民家里,她曾经是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儿,她长得很美,一双眼睛又大又亮,脸庞的线条轮廓分明。父母非常喜欢她,一直供她念到初中。初中毕业时,她交了个男朋友,两人好得如胶似漆,可男方的家长死活不同意,嫌她是农村的。她非常伤心,泪水把枕头都洇湿了。男朋友迫于家庭的压力和她分手了,她一气之下离家出走独闯天下。她当过保姆,卖过服装,还在饭馆里做过小工,好歹攒了1000元钱。
1000元钱,在90年代初的云南农村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她攥着这笔钱来到云南思茅县城,在那里开了家发廊,给别人理发。她的手很巧,理出的发型别具一格,什么海燕式、秀芝式、麦穗式、爆炸式……要古典的有古典的,要新潮的有新潮的。她别出心裁地给理发店起了个“麦当娜理发店”的名字,还在墙上贴满了外国明星时髦的照片,引得思茅地区的小青年频频光顾。
挨着她的发廊是一家饭馆,门口写着:正宗蒙自过桥米线。这个饭馆做的过桥米线用鸡汤炖得软软的特别好吃,有时肚子饿了,她就跑到那里吃碗过桥米线,一来二往就和饭馆的老板娘许玉明混熟了。初恋的失败在她的心灵上留下了创伤,她经常神情恍惚闷闷不乐。得知她被男朋友甩了,许玉明吐着瓜子皮不屑一顾地说:“小白脸子没有一个好东西,他看不上你,你还看不上他呢。你长得这么漂亮,还愁没人娶你?”
林德庄痛苦地说:“他不是嫌我不漂亮,而是他家嫌我家是农村的,家穷!”
许玉明说:“哼,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我有一帮弟兄。只要咱们铁了心一块干,我保证你能够发大财!”
茶马古道上的小狼外婆一不留神走进了东南亚的妓院
许玉明是一个风情万种的老板娘,她很善交际,把客人伺候得服服贴贴的。她的饭馆经常门庭若市,有些食客几乎天天扒在她的饭馆里吃喝玩乐。在那里,林德庄认识了方古青、岩登和王爱英。从此,哥们儿姐们儿成天骠在一起,打情骂俏,好得穿一条裤子还嫌肥。
一天,方古青酒足饭饱之后打着饱嗝说:“现在,缅甸那边要咱云南的女娃子。林德庄,有到你的发廊理发的女孩儿,你就哄她们帮她们到外面找工作,肯定有好多人愿意去,这样咱们就可以赚到大钱了!”
林德庄用崇敬的目光望着方古青的大脑门,心想别看这脑袋上不长毛,却尽长点子哩!
从此,凡是有到她的发廊理发的农村女孩儿 ,她都骗她们说:“妹子,你愿意到瑞丽当小工吗?瑞丽可美了,孔雀之乡,旁边挨着缅甸。缅甸比咱云南富多了,到处都是玉石。在瑞丽当小工挣钱多,还可以到缅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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