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们说:“想倒是想,可我们在那里谁都不认识,两眼一抹黑啊!” 她翻动着三寸不烂之舌说:“包在我身上了,你们要是想到瑞丽和景洪去玩,我在那里有亲戚,可以带你们去玩,还管吃管住!” 天真的女孩们信以为真了,她们怎么也想不到容貌秀丽的发廊老板娘会给自己设下陷阱。她们高兴地拽着林德庄的胳膊说:“林姐,我们听你的!” 林德庄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她马上把这些女孩子介绍给方古青、岩登等人,装模作样地说:“这是我的表哥,你们跟他们走吧,他们会安排好你们的一切的!” 女孩子们说要回家跟父母打声招呼,林德庄马上拉长了脸:“打什么招呼,托我介绍到瑞丽、景洪打工的姑娘特别多,你们要是犹犹豫豫的我就介绍别人去了!” 女孩子们生怕到手的肥肉让别人抢跑了,正在思忖着何去何从,林德庄又鼓动说:“等你们到那里赚了大钱,把钱寄回家保准把父母乐得够呛,到时候再给他们一个惊喜多好!” 单纯的女孩儿跟着陌生男人上路了,林德庄就像茶马古道上的小狼外婆一样,把一只只老实的小羊羔骗进了狼窝。从1991年5月到9月,方古青、林德庄、岩登、许玉明、王爱英等人合伙,以“帮助找小工”、“到景洪等地游玩”为名,先后将思茅县云仙乡、倚家乡、震东乡、钟山乡的女青年尤莉莉、焦仙娜、杨红艳、佟春妮和吕英,景洪县普文镇、大渡岗茶厂、青山茶厂的女青年张琳琳、陶玉梅、丁彩霞,普洱县凤阳乡、德安乡、同心乡的女青年许美仙、李玉秀、白凤英,墨江县雅邑乡女青年张水花、镇沅县振太乡的黎越华、澜沧县谦六乡女青年卢秋妹等十四名女青年拐骗到缅甸出卖。 这些女青年到了缅甸,还没有来得及欣赏异国风光,就被境外的人贩子分别卖到泰国、马来西亚等地的妓院,被逼沦落为支女。 境外的人贩子出的价码很低,方古青、林德庄、岩登、许玉明、王爱英各司其职,配合默契,共得赃款2400余元。林德庄受方古青之邀,利用自己开发廊的便利条件,积极寻找拐卖对象,参与拐卖妇女三次七人,得赃款1300余元。岩登这个傣族小伙子,利用自己熟悉边境地区的地理环境,积极参与拐卖妇女三次七人,得赃款1450余元。 许玉明受方古青之邀,两次参与拐卖妇女,一共拐卖了五人,得赃款900余元。林德庄因拐卖妇女罪走进监狱,为了1300元钱,她将在铁窗之下度过漫长的日子。 茶马古道上的小狼外婆哀牢山真的是悲哀的苦牢吗 1300元钱,我们在大都市请客吃一顿像样的饭也不只这个数,林德庄为什么会为了1300元不惜铤而走险,那14个淳朴的乡村姑娘为什么就那么容易上当受骗呢?为了更好地探寻林德庄的犯罪原因,我来到了她拐卖妇女的第一现场做社会调查。 云南是一个五彩斑斓的地方,墨绿色的森林、赭红色的土地、蔚蓝色的湖泊、白皑皑的雪山,汇成了一幅色彩浓重的画卷。可是,与云南秀美的山川形成鲜明对照的却是山区老百姓出人意料的贫穷。 “叮当,叮当”,山间铃响马帮来,多少年来被茶马古道上往来通商的人们誉为“绿海明珠”、“普洱茶之乡”的思茅地区,是一个集边疆、山区、少数民族、贫困为一体的贫困地区,也是云南省面积最大的地区。这里平均海拔高度为1400米,最高的地方海拔2000多米。它濒临美丽的西双版纳,与老挝、越南、缅甸三个国家接壤。这里的少数民族占总人口的60%,有48万人没有解决温饱,贫困面占云南省的10%左右。这里交通不便、信息不灵,文盲众多,老百姓过着愚昧而贫穷的生活。 过去,澜沧江畔是一片青山绿水,高高的哀牢山和无量山紧紧地把澜沧江搂在怀里。后来,由于乱砍滥伐,树木被砍得七零八落,澜沧江的水从一个青翠欲滴的少女变成了一个人老珠黄的老妪。土从澜沧江的上游冲下来到下游就变成了泥沙,混浊的澜沧江日夜发出无奈的叹息。善良淳朴的老百姓被哀牢山和无量山牢牢地拴在那里,他们祖祖辈辈走不出大山,新城乡等地的拉祜族同胞至今仍然沿用原始社会那种刀耕火种的生产方式。到了1996年,这里年人均粮食218公斤,人均纯收入294元。 闭塞的山区,澜沧县平均受教育年限为1.75年,文盲占了思茅地区的一半,村里连个会算账理财的初中生都找不到。乡亲们盼星星盼月亮望眼欲穿地盼来了一个民办教师,可是当孩子们问老师夭折的夭字念什么时,老师竟然摇头晃脑地念了一段顺口溜:“天字不像天,天字头偏偏,我也搞不懂,暂时读作天。” 这样一种教育水准,老百姓当然是睁眼瞎。档和政府今天给老百姓送去种子化肥,明天给老百姓送去棉袄棉被,可是横竖老是脱不了贫。原来你前脚送去种子,他后脚就把种子煮煮吃了;你前脚送去化肥,他后脚就把化肥袋子拆开,将化肥扔在山里,把袋子拿回家去。嘴里还振振有词:“要这些白面面做啥子,还是这白袋袋子有用!” 在贫穷的山区,女人的命运是最悲惨的。她们每天比太阳起得早,做饭、喂猪、带孩子;白天在大山里辛辛苦苦地种地,中午在山上吃一口冷饭,然后马不停蹄地接着干活,日出而耕却不能日落而歇,收工时肩膀上总是扛着一大筐猪草,回到家里又要抡胳膊挽袖子做饭、带孩子。等把老公、孩子伺候妥当,她们还要在月光下剁猪草、煮猪食……一直忙活到晚上十点多钟才能上床休息。 长期的超负荷劳动使妇女们落下了很多疾病,她们开始恨哀牢山拴住了自己的双腿,恨澜沧江带来了太多的血泪。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贫穷的生活终于压垮了她们的躯体,她们开始逃跑,甭管跑到哪里,只要能离开哀劳山就行。于是,这里的人贩子非常猖獗,妇女大量外流,出现了不少“光棍村”和“文盲村”。在澜沧江畔,父母寻找女儿,丈夫寻找妻子,儿女寻找母亲的情景比比皆是。 茶马古道上的小狼外婆茶马古道上的人类学思考 云南为什么会贫穷?我试图从社会学和人类学上去解读云南。云南地处北回归线,这里山峦起伏,森林密布,生态环境各异。公元前170万年以前,人类的第一代人——元谋猿人在这里诞生了,崇山峻岭给元谋猿人的子孙后代提供了赖以生存的土壤,也将他们紧紧地禁锢在那片与世隔绝的狭窄天地中。 在人类发展的历史长河中,这里没有出现过像古印度本土的经济文化被由西北入侵的雅利安人所摧毁;也没有出现过如同古埃及经济文化在亚历山大帝国统治埃及时期被希腊文化同化的现象;更没有出现过像地处亚洲、非洲、欧洲走廊的两河流域文化那样的大起大落,几经沧桑;甚至也没有出现过像古罗马文化那样,被北方南下的游牧民族日尔曼人所埋葬,从而形成经济、文化发展的断层。这片土地基本上保持着经济文化发展的连续性。 地理环境的特殊决定着生产力的发展,而生产力的发展则决定着经济关系以及随着经济关系之后的一切社会关系的发展。崇山峻岭形成了天然屏障,阻隔了与外界的交流和沟通,历史的痕迹在这里打上了深深的烙印。哀牢山下,澜沧江畔,身穿鲜艳民族服装的人们挥动着牛鞭,在农田里辛勤地耕耘。这里很少能见到先进的农业机械化,也很少能见到发达的商业网络。这里,整体的社会生活很封闭,生产力发展缓慢,劳动方式极为落后,文化素质差,旧的传统的社会意识形态还很落后。一句话,贫穷、封闭、落后为拐卖妇女提供了温床。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里的女孩子想到外面去闯世界也无可厚非,她们觉得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比哀牢山和无量山要富有,只要能走出哀牢山和无量山就是人生的胜利。林德庄正是摸透了这些女孩子的心理,花言巧语地把她们骗了出去。 哀牢山难道真的是悲哀的苦牢吗?走出无量山难道真的能寻找到无量寿、无量光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也很无奈,林德庄把她们拐卖出去不是送到了美好天堂,而是送进了人间地狱。这些女孩子卖到妓院真是把她们推进了火坑,在那里,她们受尽了折磨遭尽了蹂躏。 贫困能够引起犯罪,这是犯罪学理论中的一个重要观点。预防犯罪必须和社会治安综合治理结合起来。要想搞好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又必须和扶贫济困结合起来。在云南,我欣喜地看到思茅地区妇联住席、全国十大扶贫状元田昕明正带领妇女姐妹把孟加拉式的小额信贷扶贫在澜沧县搞试点。云南省有25个贫困县在开展小额信贷扶贫,这项工作由妇联统一来抓。 田昕明带领云南10个县的妇联住席和有关同志,组成了扶贫试点工作队,认真学习了孟加拉格拉米银行小额信贷操作模式,参考学习了外交部和联合国计划开发署在云南麻栗坡县实施小额信贷扶贫试点的经验,结合当地实际制定了在澜沧县的新城乡开展小额信贷扶贫的试点工作。她说:“在咱们哀牢山,妇女的地位很低,男人打老婆,女人被拐卖的事情到处都是。我们把贷款贷给妇女,一来是相信姐妹们不会乱花钱,一定会把钱用在刀刃上;二来也提高了妇女的地位。” 她们的原则是:贷小不贷大,贷贫不贷富,贷女不贷男,贷款不需要担保和抵押。所谓贷小不贷大,就是说每户贷款金额限制在1000元以内,地地道道的小额贷款;所谓贷贫不贷富,就是说只贷给真正的穷人以解燃眉之急;为啥要贷女不贷男呢?这是因为当地的男人好酗酒、堵伯,一旦把钱贷给他们,怕他们自制能力差抗拒不了别人的诱惑,拿着贷款去喝酒、堵伯了。妇女的特点是勤俭持家,有家庭责任感,而且讲究信誉,钱攥在她们手里不会打水漂。贷款不需要担保和抵押就更对贫困老百姓的心思了,他家里穷得叮当响,你让他拿什么来担保和抵押? 田昕明带领妇女姐妹们种蘑菇、养白凤乌鸡、养猪、种桑养蚕,把个贫困山乡的日子搞得红红火火。种植业和养殖业这两驾马车,把贫穷的哀牢山人拽出了贫困,使他们抱上了大金娃娃。 与拐卖人口的黑暗势力做斗争要紧紧地依靠公安机关和妇联组织,小额信贷扶贫为中国的贫困山区树立了一个摆脱贫困的光辉榜样,田昕明的致富之路给澜沧江畔的妇女姐妹带来了福音,也给林德庄等残害妇女姐妹的人贩子一记响亮的耳光! 松花江畔的爱心曲痛苦的孤雁变成了美丽的黑牡丹 2001年夏天,我应邀到吉林省监狱管理局采访。一见面,于广胜副局长就对我说:“我们吉林市有一个叫王莉的经理,在吉林监狱认了五个服刑人员当干儿子,在帮教方面做的不错,希望你能够好好挖掘一下。” 我请吉林省监狱管理局李处长代我与王莉联系,便一头扎进了吉林省女子监狱采访。星期天,我在李处长、武科长的陪同下风尘仆仆地从长春赶到吉林市,见到了这位有着传奇经历的女人。一见面她就告诉我:“星期五李处长来电话时我刚好买好了去沈阳的火车票,我是为了你特意从沈阳赶回来的,今天早晨刚下火车。” 我的心头一热,多好的老人啊,她总是事事处处替别人着想。我仔细地打量着她,只见她穿着一件黑色带花的南韩丝的衣服,外面套着一件马甲,衣服上面有一个小洞,她的额头上还有一道明显的伤疤。这洞和伤疤究竟是怎么回事?一开始我不便多问,礼貌使我迅速切入主题,我面对的毕竟是吉林市水门洞小商品批发商场文化用品商店经理,著名女企业家王莉。她被聘为吉林监狱家属帮教委员会主任,吉林监狱狱务公开监督员。自1998年起,她在吉林监狱里认了五个无家可归的囚徒做干儿子,无微不至地关心帮教他们,谱写了一曲帮教服刑人员重新做人的爱的颂歌。 1937年,王莉出生在辽宁省鞍山市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童年丧母,没有女主人的家自然留不住男人,父亲随后离家出走,13岁的王莉就成了一个孤儿。她仿佛是一只孤雁,在长空中悲惨地鸣叫着。她经常跑到千山脚下,对着大山痛苦地喊道:“妈妈,我想你!”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身为孤儿的王莉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学习上,终于以优异的成绩念完了高中。五十年代的年轻人,充满了革命理想主义,在选择职业时,首先想到的是祖国的需要。王莉性格开朗,报考大学时,她毫不犹豫地填写了北京地质学校的志愿。 1956年,她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北京地质学校地球物理探矿专业,在北京度过了四年的学习时光。在此期间,她一直享受国家助学金,对档充满了感激之情。在大学时她和一个叫做解沛然的小伙子恋爱了,他们是同班同学,又是鞍山老乡,到了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可上苍不作美,1960年大学毕业时,王莉分配到吉林省地质局搞电子采矿,而解沛然却分回了鞍山老家。真爱无敌,1961年,解沛然告别了家乡的父老,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调到吉林市地质队,与王莉喜结良缘。蜜月还没有度完,他们就随地质队来到了东北的深山老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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