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警官把凶手带到我的面前时,我惊讶地瞪圆了眼睛。这是一个面色白皙,面孔和善的女人,说话柔声细气,显得非常文弱。她外面穿着蓝色的囚服,里面穿着一件粉红色的毛衣,这件毛衣是一个刑满释放女囚出狱前送给她的。如果不是警官把她带到我的面前,我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会成为杀人犯。 她叫王山妮,出生在浙江黄岩的一个小山村,她从小身体很弱,干农活挺吃力,便学会了裁缝这门手艺。当她出落成一个妙龄少女时,父亲就把她嫁给了邻村的张二喜。张二喜是个酒鬼加赌棍,好吃懒做,整天不务正业,把她辛辛苦苦做裁缝赚来的血汗钱都输光了。每当丈夫输了钱,就回家打老婆撒气,王山妮的身上经常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虽然王山妮是个山村妇女,但女人的尊严使她顶着压力提出了离婚。谁知当地的妇联和法院却不支持她,他们说:“山区娶媳妇不易,多一个离婚的就多一条光棍。” 她实在忍受不了毒打跑回娘家,可父亲和姐姐却只允许她住三天,他们觉得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老住娘家要遭人笑话。她被娘家人撵了回来,张二喜一看媳妇回来了,更加有恃无恐,竟然在大雪天里把她关在门外,她只好躲在灶头间用炭火取暖熬到天亮。 1990年10月15日晚上,张二喜赌输了钱又来向媳妇要钱,王山妮说:“我给你多少钱都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我没有钱!” 王山妮把六岁的儿子哄睡了,自己也躺在儿子身边,那一天她来月经,肚子特别疼,出血也很多,踩了一天的缝纫机实在是太累了,她真想美美地睡上一觉。谁知张二喜二话没说就撩开她的被子,提出了无理的性要求。 她哀求道:“二喜,我今天太累了,血流不止,肚子又特别疼,你等我好了行吗?” 张二喜一听这话火冒三丈,他觉得婆娘就是供自己泄欲的工具,男人啥时候需要你你啥时候就得来,哪有你挑三捡四的权利?他一把抓住王山妮的衣服,像老鹰抓小鸡那样把她拎到了地上,用绳子捆住她的手,让她穿着胸罩和短裤站在堂屋中间。 秋天的晚上,凉风嗖嗖袭来,王山妮冻得浑身发抖,她哀求丈夫放了自己,张二喜却拿来一把斧头、一把尖刀和一支短枪,对她说:“你不是不跟我干吗,那你就在这儿站一夜吧!” 他用尖刀割断了王山妮手上的绳子,声嘶力竭地吼道:“娶来的媳妇养下的狗,我叫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你就站在这儿吧,我什么时候高兴了你什么时候上床!” 张二喜那天喝了很多酒,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王山妮站在屋子中间,泪水哗哗地流。想到自己嫁过来后受虐待的日日夜夜,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想到妇联和法院不准自己离婚,自己要像牲口一样活一辈子,她就不寒而栗。作为一个山村女人,她能求的人都求了,可法院和妇联都向着张二喜,就连自己的家人都觉得离婚丢人,不准她离开张二喜。她彻底绝望了,听着张二喜如雷的鼾声她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混帐东西,今天不收拾了他明天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呢?她愤然抄起张二喜放在床头的斧头,闭着眼睛用斧头背向张二喜的头砸了下去。 娶来的媳妇不是买来的驴警察不相信这个文弱的女人竟然是凶手 血从张二喜的头上流了下来,染红了床单褥子,她抓过一条棉絮盖住了血。儿子被她惊醒了,指着爸爸的尸体问:“妈,这个酒鬼干吗呢?” 她用颤抖的声音说:“小刚,爸爸已经死了,妈妈可能要枪毙!” 儿子紧紧地抱住她的腿,哭着说:“妈,我们逃跑吧,跑到上海吧,跑到哈尔滨吧!” 她摇了摇头:“妈不跑,走,我带你回外公家。” 回到娘家,她对姐姐说:“姐,我已经闯大祸了,你就当没有我这个人了!” 一听这话姐姐吓坏了,她拉着王山妮的手问道:“妹妹,你要到哪儿去?” 她对姐姐说:“我先到黄岩市堂哥家打个招呼,然后带着儿子去自首!” 他带着儿子来到堂哥家,向堂哥讲述了事情的经过,然后坦然地拉着儿子的手走进了黄岩市公安局的大门。 民警们见到她谁也不相信她能杀人,她说:“我真的杀了人,我实在是被张二喜折磨够了。” 她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递给警官:“这是我家里的钥匙,你们怎么处理我都行,只要能带大我的儿子就行!” 民警们要送走她的儿子,儿子却紧紧地抓着她的手,哭成了泪人。警官把小刚带到门外,想用车子把他送回外公家。王山妮从三楼的窗户里看到,小刚紧紧地抓着车门,说啥也不肯上车。 1990年10月18日,天空瓢洒着毛毛雨,她被送进黄岩市看守所。她因为杀人罪被判处死缓。接到判决书时法官问她是否上诉,她说:“我本来以为会被枪毙,判死缓已经是捡了一条命,我还上诉干什么?” 娶来的媳妇不是买来的驴六个月饼意味着六六大顺 她走进了浙江省女子监狱,迎接她的是指导员王福荣。王指导员找她谈话:“王山妮,你有什么困难和问题吗?” 她当时对警官存有戒心,就冷漠地说:“没有。” 王指导员却说:“不,我看你有。” 王指导员充满温情的话语冲开了她感情的闸门,她忍不住放声大哭:“指导员,我最不放心的就是我的儿子小刚,他才刚刚六岁啊。我判了死缓,虽然没有枪毙我,可我见不到儿子,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啊,我还不如死了呢!” 王福荣耐心地劝导她:“做人心胸要宽,眼光要远,为了儿子,你应该负起母亲的责任,坚强地活下去。如果小刚知道你自杀了,他会多么痛苦啊!” 这些话击中了她的要害,一想到儿子,她就坚定了活下去的信念。刚入狱时她的姐姐帮她带孩子,后来她的母亲受不了女儿入狱长期见不到女儿的打击,喝灭鼠药自杀了。母亲死后,父亲变得孤苦伶仃,姐姐忙着照顾父亲,没有精力管小刚了,可怜小刚像没娘的孩子一样四处放羊,她的心又揪了起来。 中秋节到了,别的犯人都有人来探望,而她却躲在一个角落里哭泣,她在思念儿子小刚。她正在发楞,突然听到一个犯人喊她:“王山妮,指导员叫你到办公室去一下!” 她急忙擦干眼泪,一溜小跑地到了办公室,满以为会遭到一顿批评,谁知王福荣却关切地问道:“王山妮,你的眼睛怎么肿了,是不是家里又出什么事了?” 她说:“我妈死了。” 王福荣又问:“怎么死的?” 她说:“喝老鼠药死的。” 王福荣默默地从包里拿出六个月饼递给她:“王山妮啊,今天过节没人来看你,我从家里给你带来了六块月饼。六六大顺,祝你改造顺利!只要你表现好就能减刑,早日回家和亲人团聚!” 又过了几天,王福荣发现她穿的布鞋张开了嘴,露出了脚趾头,就送给她一双皮鞋。她感激不尽声泪俱下:“指导员,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当初如果有您在身边,我怎么会去杀人呢?我再不好好改造,怎么对得起您呢?” 王福荣给她擦干了眼泪说:“王山妮,快穿上吧,你有困难,我应该帮你。你要抓紧在狱中学习文化,你儿子现在怎么样,什么时候让家里人带他来看看你!” 她的泪水又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讷讷地说:“指导员,我儿子十一岁了,到现在还没上学。” 王福荣说:“现在谁照顾他,有生活费吗?” 王山妮说:“儿子现在自己住在家里,自己做饭,乡政府每个月给他20元钱生活费,别人还经常欺负他。” 王福荣叹了一口气:“20元怎么够呢,这样吧,我安排让你们母子早日见上一面。” 接见日到了,一想到能够见到盼望以久的儿子,王山妮兴奋地一宿没睡。儿子走进接见室,王山妮都有点不敢认他了。这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儿子小刚吗?过去他是个圆脸,现在瘦成个尖脸。衣衫褴褛,头发乱蓬蓬的,显然是很长时间没有洗澡了,脸上脖子上都有了一层黑垢。 王山妮忍住眼泪问道:“小刚,你有没有吃的?” 儿子没有说话,过了半晌突然冒出一句话:“妈,我的裤子都破光了!” 王山妮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抓住儿子的手放声大哭。站在旁边的王福荣仔细打量着小刚,只见他穿的裤子上有很多窟窿,裤腿吊到了膝盖下,裤子显然早就小了。她的眼圈不由得红了,她从兜里掏出100元钱递给小刚:“小刚,这些钱你拿回去买点吃的,再买条裤子穿。” 王山妮紧紧地拉着王福荣的手说:“指导员,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感谢你呢?” 王福荣笑着说:“我不要你感谢,你只要好好改造能减刑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 王山妮说:“我还能有出去的一天吗?” 王福荣说:“能,等我退休了,你也差不多该出去了。” 王福荣又到王山妮的家乡去了解小刚的生活状况,才知道这孩子一直没人管,饿了就偷邻居的红薯、青笋吃,抓住了就被人打一顿。她的心里敲着小鼓:自己今天一百明天二百地捐助王山妮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依靠当地的组织。她先是给村委会和王山妮的小叔子写信,小叔子回信说:“杀人该偿命,你们把她枪毙了我就管我侄子。” 王福荣回信说:“你嫂子现在表现很好,怎么能随便枪毙呢?” 小叔子又回信说:“她不是我嫂子,你们不枪毙她也不要给她评劳改积极分子。” 王福荣一看小叔子没有指望了,就又给黄岩市妇联写信,详细地讲述了王山妮的犯罪经过和她在狱中的表现,以及她的儿子没人管的现状,希望妇联能够帮一把。 这封信引起了黄岩市妇联的高度重视,她们被王福荣的仁爱精神深深地感动了。是啊,人家是个监狱警察,只要看管好犯人就尽到职责了,犯人家属的安置问题是咱们妇联应该考虑的事情,怎么能让人家王指导员老掏腰包呢?王福荣的来信在黄岩市妇联传阅着,他们立刻派人赶到王山妮的家,给小刚找到了一所学校,安排他进了学堂。今年“六一”儿童节,黄岩市妇联的同志还带着小刚到监狱来探望母亲。小刚已经17岁了,站在那里像个大小伙子了。得知儿子在妇联的关怀下在家乡免费读书,王山妮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她改造的劲头特别高,劳动肯吃苦,连续几年被评为劳改积极分子,还两次获得减刑的奖励。 娶来的媳妇不是买来的驴家庭暴力是对妇女人全的践踏 妇女人全是指妇女作为人所应当享有的自由平等的权利。妇女人全的本质特征是鲜明地体现男女平等的人全基本原则,要求改变和消除歧视妇女权利的心态和行为,把妇女权利平等地作为人全对待。 家庭暴力虽然是一个私人领地,但它涉及到家庭内部的人全和妇女的人全。家庭暴力是一个非常严重的社会问题,家庭暴力说穿了是对妇女人全的践踏。千百年来中国是一个以男权为中心的社会,女性一直是处于从属地位,很多女性受到伤害,成为被侮辱与被损害者。在封建社会,中国妇女在王权、神权、族权和夫权四座大山的压迫之下喘不过气来。 在封建社会,女人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男人和女人的关系是统治和被统治的关系。夫叫妻死,妻不敢不死。 封建社会丈夫休妻有“七出”, 《大戴礼记·本命》曰:妇有七去:不顺父母去,无子去,银去,妒去,有恶疾去,多言去,窃盗去。 也就是说,女人占了这七条中的任何一条,都可以成为丈夫休妻的理由。就说第二条不育吧,未必都是女人的过错,可却要由女人来受过。而妻子在丈夫死后却不能再嫁,必须守活寡,当贞节牌坊。万恶的封建社会不知扼杀了多少妇女的青春和生命。 在社会性别中,我国长期以来女性处于弱者的角色。现在,中国的离婚率与日俱增。上海社会科学院最近对中国人的离婚做了调查,发现婚外恋成为离婚的主导因素。其它的离婚原因依次为:双方经济收入悬殊、性不和谐、家庭亲缘关系处理不善等。 改革开放后女性主义在中国的城市悄然兴起,在一些大中城市,女人休夫占离婚总数的70%以上,有文化的知识女性对低质量的婚姻状况开始反叛。与这种现象成为鲜明对照的是农村妇女命运的悲惨。在那里,打人犯法,打老婆不犯法。男人借着打老婆来显示自己的权力和强大,来实现自己控制婆娘的欲望。有不少男人在外面熊得很,回了家却在老婆面前张牙舞爪。他们喝醉了酒要打老婆,赌输了钱要打老婆,甚至在外面受了窝囊气回家也要打老婆撒气。 联合国对暴力的定义中,把家庭暴力分为三个方面:对身体的暴力、性的暴力和精神暴力。 在我国,很多男人觉得娶老婆是一次性购买了女性的性功能,自己出的那些彩礼就是让女人出卖了自己的性权利。所以在丈夫的性要求面前,女人只有乖乖满足丈夫的义务,而没有一丝一毫反对的自由。在这些男人眼里,娶来的媳妇买来的驴,任我打来任我骑。他们不尊重女性的人格和尊严,不关心女性的感情需求,不体贴女性的生理状况,只把女人当成泄欲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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