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戳到了黄桂英的疼处,自从失去丈夫之后,孩子就成了她的心尖子。为了孩子,她一直没有再婚。考虑到惟一的儿子不能失去母爱,她违心地对崔大海说:“这样吧,我答应你。你到外面租房子,我每天到那儿去看你,但是晚上我必须回家!” 崔大海出狱后家里人给他找了份工作,在北京火车站附近卖服装,他嫌累没有答应。黄桂英卖家俱一个月能赚1000多元,崔大海每月都要从她手里要走500元。他在外面租了间民房,她卖完家俱就跑到那里。 在监狱中憋了四年,崔大海的性欲非常亢进。他每天都对她有性要求,而且性虐待越发肆无忌惮。他用玻璃碴子划她的胳膊,用拳头锤她的胸脯,用香烟烫她的乳房,用酒瓶子往她的下身捅,还丧心病狂地拔她的阴毛取乐。长期挨打受骂使她患了肾出血,腰疼得钻心。可怜黄桂英,下了班口干舌燥精疲力尽还要遭受他的蹂躏,哎,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怎么和这么个孽种骠在了一块儿?她越想越气,真想不再理睬他。可一想到年幼的儿子,她又不寒而栗。崔大海曾经威胁过她:“如果你不跟我好了,我就用汽油烧你们家,把你和你儿子杀了!” 她吓得要死,违心地从街道办事处开了介绍信,准备与崔大海结婚。 头颅在钢精锅中哭泣血案发生在大年三十之夜 1996年大年三十,黄桂英的儿子小豪到爷爷家过年去了,崔大海来到黄桂英家门口,用铁棍敲她的门窗,边敲还边嚷嚷着:“黄桂英,快开门!” 寡妇门前是非多,大年三十一个大老爷们在家门口叫唤,不开门让邻居听到多寒碜啊!她只好打开了门,崔大海拎着铁棍酒气熏天地走了进来。他醉熏熏地说:“我告诉你,咱俩的事就是你哥哥不同意,我一会儿到他家找他算账去!” 说完,他像往常一样对黄桂英施虐后,黄桂英给他的酒里放了安眠药,他喝了药酒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听着他震耳欲聋的呼噜声,她的心害怕极了。妹妹曾经训斥过崔大海,让他不要再纠缠自己,他就拿着一把尖刀在路上拦截过妹妹,还打过她。崔大海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哥哥就住在自己楼上,一会儿他酒醒了真的到哥哥家去胡闹怎么办?大年三十的,哥哥家要是进了这么个孽障,多丧气啊! 算了,与其整天提心吊胆,不如先结果了他的性命。有什么事情自己兜着,千万不能让家人跟着自己担惊受怕啊! 想到这里,她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大的胆,一不做二不休,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锤子,又从缝纫机箱里取出两把改锥。她走到沙发前,跪在地上,用锤子将两把改锥分别钉在了崔大海的两个太阳穴上。 崔大海的身体很沉,她抱不动他,便拉着他的双腿把他拖到了门厅里。她躺在了床上,觉得门厅里有呼噜声,其实当时崔大海已经死了,呼噜声只是黄桂英的一种幻觉。她不知道这是幻听,心想他可能是睡得太死了,等他酒醒后发现自己头上有两把改锥还能饶得了我啊!怎么说我也是杀了人,干脆来个彻底的吧! 她从厨房里拿来了菜刀,又从抽屉里翻出了剪子。她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一股狠劲儿,用菜刀和剪子割断了他的脖子,又用菜刀把他的尸体大卸八块,然后扔到了厕所浴缸里。说来也怪,做完了这一切,她仍然觉得屋里还有呼噜声,仿佛是从浴缸里传出来的。她拎着他的头走进了厨房,把人头扔进了锅里,点着火煮了起来。她躺在床上,屋里迷漫着难闻的气味,她觉得那是世界上最难闻的气味。 第二天大年初一,大街小巷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中,她早早地爬了起来,乘公共汽车向安贞桥驶去。她平时工作兢兢业业,今天家俱店老板让她加班,她仍然规规矩矩地上班来了。一上午她一反常态,心事重重。同事们说:“黄姐,你今天怎么了,有什么事儿你说话啊!” 她低着头一声不吭地打扫完卫生,收拾好家俱,直到中午才离开了家俱店。 路上,他给儿子豪豪买了一身新衣裳。他来到了婆家,看到了心爱的儿子。她亲吻着儿子,又从书包里拿出那身新衣服,给儿子穿在了身上。儿子穿着新衣服高高兴兴地跑到外面玩耍去了,她对小叔子说:“小青,我杀人了!” 小叔子惊讶地问道:“嫂子,你杀谁了?” 她说:“就是那个混蛋崔大海。” 小叔子又问:“在哪儿杀的?” 她说:“在我家,反正我也活不成了,你看我该怎么办?” 小叔子是个明白人,马上给她的兄妹打了电话。她的哥哥和妹妹立刻赶到了她的婆家,大伙儿一致劝她主动自首。 下午,在亲人的陪同下,她来到劲松派出所向公安人员主动自首。进了看守所,她消沉极了,觉得反正杀人要偿命,要杀要剐快点来吧! 在审讯室,她一声不吭。预审员说:“你为什么要杀人就如实说吧,我们会根据事实量刑的!” 她向警官陈述了犯罪过程,大家都觉得她的犯罪手段实在是太残忍了。可当她撩开了衣服,警官们看到崔大海在她身上砍的两道伤痕,在她头上磕的深深的伤口,在她手上烙的一个个伤疤时,大伙儿都不再说话了。经过公安局技术鉴定,她手上的伤疤确系烟头所烫。 头颅在钢精锅中哭泣蔫豹子在监狱里懂得了法律 鉴于她受性虐待的事实和主动自首的态度,她以故意杀人罪被法院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接到法院的判决书,她既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她捡了一条命,难过的是在儿子最需要她照顾时,她却走进了大墙之内。 她来到了北京市女子监狱,没有被褥,监狱警察们给她买来了被褥。尽管监狱警察们对她很好,可是面对遥遥刑期,她真是心灰意冷。长期的精神压力使她得了甲状腺瘤,整整八个月没有来月经。看到她难受的样子,监狱警察们给她耐心地做工作,还带她到医院看病。医生精心地给她看完病,监狱警察们每天监督她吃药,还给她做病号饭。她过生日时,监狱里专门给她做长寿面,外加煮鸡蛋。 她的心被深深地感动了,自从丈夫去世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过生日了。没想到在家里没有吃到的长寿面,在监狱里倒吃上了。人啊,不在乎吃的好坏,在乎的是尊重。当她在监狱警察们身上体会到了爱和尊重后,她的心被融化了。 监狱警察们对她说:“你这儿事办得多不好,你当初为什么要杀人呢?” 她说:“我是为民除害!” 监狱警察们说:“就是害也轮不着你来除啊,咱们有法律啊!” 她说:“我不知道该找谁来解决!” 监狱警察们说:“找妇联啊,妇联是给咱们妇女姐妹撑腰的啊!” 她说:“我觉得这事特寒碜,不好意思跟别人说。” 监狱警察们说:“你杀人就不寒碜了,崔大海再不好,他也是个人啊,你杀人给人家家庭带来多少痛苦啊!” 她不作声了,仔细寻思,监狱警察们说的对啊。崔大海家有七个孩子,六个闺女一个儿子,他父母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自己杀了他,崔家的根不就断了吗?唉呀,当初为什么没想到要请妇联帮忙呢?都怪自己是个法盲,过去没有好好学法,这回在监狱里要好好学法,争取新生。 她变了,不但遵守监狱规则,而且干活特别卖力。自从她入狱后,儿子由公公和小叔子给带着。当妈的人走到哪儿都惦记孩子,每当天下雨了,她就会想哎呀今天谁给儿子送伞啊?每当监狱中午开饭时,她就会想儿子的晌午饭谁管啊? 监狱警察们看她表现好,就准许她的家属每个月来看望她一次。每次接见日,他的兄妹和小叔子都会来看望她。因为接见日安排在平时,不能耽误儿子上学,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儿子了。监狱警察们体谅这些做母亲的罪犯的心情,特意在“六一”儿童节那天安排一次接见日。听说可以见到儿子了,她高兴得一宿没有睡着,一大早就爬起来梳头洗脸。她比平时往脸上多抹了些香皂,就要见到儿子了,一定要让儿子看到一个干净利索的妈妈。 监狱里设立了亲情电话,凡是表现好的囚犯,每个月可以给家里打三次电话。每次往家里打电话,她都热泪盈眶。她觉得监狱警察们想得太周到了,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家把咱当人看,咱说啥也要好好表现,对得起人家。监狱警察们看她表现好,就让她做杂务。做杂务是监狱对犯人的一种优待,就是干一些管理犯人的工作,督促搞内务卫生、组织学习等等。入狱两年之后,她的死缓减刑改判为无期徒刑,今年可以减刑为有期徒刑17年。 她现在完全甩掉了包袱,一门心思地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回归社会。 头颅在钢精锅中哭泣并非题外的话 黄桂英的故事讲完了,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我琢磨着崔大海的行为,觉得他是一个性心理障碍者,有着明显的施虐恋。虐恋是指性的歧变,是在痛苦、愤怒、恐怖、忧虑、惊骇、束缚、委屈、羞辱的心理状态下达到性的快感,这是一种性的变态。性虐待一词源于18世纪法国贵族马奎斯·德·萨德,他以残暴的性行为而著称。性施虐狂是一种性错位,是通过折磨他人而得到性满足。崔大海不能说不爱黄桂英,但是他对她的爱是以性虐待来达到快感的。 女人要想靠个人的力量来反抗强大的男人的性虐待是很难的,但是她们可以通过妇联组织去做工作,当自己的人身安全受到伤害后,可以向公安机关报案,寻求保护。黄桂英家附近既有派出所,也有居委会,如果她早点把崔大海的恶劣行径告诉派出所或居委会,他们一定会帮助她的。但是,她法制观念淡薄,没有依靠组织,完全靠个人的力量,她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铸大人生大错。如果她当初是通过法律机关去惩治施虐者,那么她现在仍然可以无忧无虑地生活。但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她必须为她的无知和法盲付出沉重的代价。 黄桂英要是懂得一点性心理学,就会知道崔大海的行为是一种性变态。性变态是可以通过心理咨询和矫治解决的。如果我们的心理学、医学、社会学工作者,能够紧密配合相互协作,在大力加强心理卫生教育的基础上,积极建立心理咨询和心理治疗机构,使崔大海这种性心理变态患者得以及早诊断和治疗,这场悲剧是否就可以避免呢? 性虐待手段极其残酷恶劣,给妇女造成极大的不安全感。如果我们能够搞清楚这一特殊人格的形成规律与表现特征,就能在家庭、社会和心理预防上提供科学的理论依据。性虐待狂是一种顽固的心理疾患,矫治起来比较困难。需要进行系统脱敏法、条件反射法等专门的精神分析治疗。这一点应该引起社会学家、心理学家、法学家和医务工作者的高度重视。 情敌同在一个监舍大富豪歌厅里精明的老板娘 在上海女子监狱采访时,樊天敏监狱长对我说:“孙作家,你应该写写袁美丽,她是一个老实忠厚的女人,为了情人走上了犯罪的道路,她的经历很曲折。” 一天晚上,我来到监区,找到了袁美丽,这是一个典型的四川女人,矮矮的个子,白皙的面孔,举手投足之间透着精明强干。 袁美丽祖籍四川五通县,在四川乐山的一家小吃店工作。都说天府之国的水土养人,她的皮肤白白嫩嫩,透着光泽,仿佛是一个瓷娃娃。四川妹子肯吃苦,她在小吃店里左右逢源,生意越做越红火,左邻右舍都夸她能干。 这时,一个叫做川娃的男人爱上了她,成天到小吃店来纠缠她。她不喜欢川娃,可川娃却说他想她想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川娃三天两头往小吃店跑,对她展开了攻心战,女人经不住男人的甜言蜜语,1979年,24岁的袁美丽心一软就嫁给了川娃。 1980年,袁美丽生了个大胖小子取名为李雄。她非常勤快,川娃也很能干,两个能干的人到了一起,生意自然火爆。他们在乐山开了一家大富豪卡拉OK 歌厅,买来一流的音响设备,请来漂亮的歌手唱歌。慢慢地,营业额在乐山市都数得着。 卡拉OK 歌厅一开,三教九流都来了。一些女孩子觉得川娃有钱,就像苍蝇一样围着他转。川娃顿时晕了头,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刚开始,川娃每天晚上还回家,后来索性就不回家过夜了,说是开卡拉OK 歌厅忙。 老实的袁美丽当时在家里操持家务忙活着孩子,便请了个老师傅给歌厅守夜。一天晚上,袁美丽正准备带儿子去婆家,突然守夜的老师傅来找她:“大嫂,你到歌厅来看一下!” 袁美丽跟着老师傅来到歌厅,老师傅把歌厅的门打开,袁美丽发现川娃和一个女人在屋里睡觉。 虽然袁美丽的肺都气炸了,但是她却理智地退了出来,既没吵也没闹就到了婆家。婆婆发现她神色不对,追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她支支吾吾地说:“没事。” 婆婆说:“美丽,你心里搁不住事,说吧,到底出什么事了?” 这时,川娃回来了,袁美丽说:“您还是问您儿子吧!” 婆婆又追问儿子:“川娃,到底出什么事了?” 川娃臊着脸说:“美丽都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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