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撒谎说:“大娘,我啥也不买,我的钱包让人给偷了。” 老太太又说:“看你穿得破衣烂衫,八成是逃婚逃出来的吧?” 她吓得张口结舌:“大娘,您怎么知道?” 老太太撇了一下嘴:“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人没见过?” 田丫说:“大娘,既然您看出来了,我就不瞒您了,我是逃婚逃出来的,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老太太拿起窗台上的公用电话:“喂,你们过来吧!” 人贩子原是逃婚女山村别墅当然在山上了 两个男人走了过来,一个高个子二十多岁,一个矮个子三十多岁。老太太指着两个男人对田丫说:“姑娘,这两个男的开公司,一直想找个秘书,我看你模样长得俊,你要是愿意就跟他们走吧,工钱一个月1000块呢!” 田丫惊讶地瞪圆了眼睛:“什么,一千块?这顶我们农民在家刨几年土疙瘩赚的钱呢!” 她心中一阵惊喜:“怎么出来尽碰上好人?昨天碰上得根一家,今天又碰上这么好的大娘,也许,自己真的该苦尽甜来了。 想到这里她连声说:“我愿意,我愿意!” 老太太说:“那你就赶紧跟他们走吧,免得夜长梦多。” 那个三十多岁的矮个男人说:“你既然已经加入我们公司,我们就得管你的吃喝。走,我先带你吃饭去。” 两个男人把她带到饭馆,点了几个菜,还要了两瓶酒。田丫生下来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再加上饿了一天,肚子早就咕咕叫了,她狼吞虎咽地吃了三碗米饭,还吃了不少菜。两个男人一个劲儿地向她敬酒,她本来不会喝酒,盛情难却就喝了好几杯,出了饭馆头都有点晕晕乎乎的。 矮个子男人对她说:“今天天晚了,我们先带你找个地方住一宿吧。” 她跟着两个男人往前走,越走天越黑,越走路越险。她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矮个男人说:“这是我们家,一会儿你跟我娘住在这里,我到我弟家凑合一宿。” 她心中窃喜:真是老天有眼,尽碰上好人了! 她踉踉跄跄地跟着两个男人走着,还上了一个山坡。她问道:“你家怎么住山上?” 矮个男人说:“山村别墅当然在山上了。” 两个男人把她带到一个山洞,高个男人点燃了蜡烛,还没有等她醒过味儿来,矮个男人就像一个磨盘那样紧紧地压在了她的身上。她拼命地反抗着,却因为喝了酒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这是她第一次接触男人,矮个男人刚走,高个男人又扑了上去。她浑身绵软,默默地忍受着两个男人的蹂躏。 矮个男人一边系着腰带一边说:“先办了她,她就得乖乖地跟咱们走,明天一早就交货!” 蜡烛流着眼泪望着她,她也流着眼泪望着蜡烛。她的心碎了,她找男人不图钱,就是图人好,可为什么命运对她这么不公平?她结婚后一宿一宿地坐在炕上不阖眼究竟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保住自己清白的女儿身吗?可由于自己的轻信,一夜之间就失去了贞操,而且是被这样两个禽兽蹂躏的。她越想越冤,最后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矮个男人吼道:“哭什么哭,再哭就废了你!” 她吓得一声不吭了。第二天一早,两个男人拽着她的手,把她带到了火车站附近一间陌生的屋子里。屋里有一男一女,男的20多岁,女的30多岁。矮个男人对屋子里的两个人说:“货带来了,要现钱。” 屋子里的男人仔细地打量着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这货不错,给钱!” 屋子里的女人给了带她来的两个男人一叠钱:“这是300块,拿着!” 矮个男人叫了起来:“什么,才300块,太少了!这是鲜货,才19岁,还没过过头水,值钱!” 女人从兜里又掏出200元:“行,凑个整,500块,再贵俺们不要了!” 矮个男人嘟囔着:“得,500就500,算我倒霉,谁让咱们是朋友呢?” 昨天那一高一矮两个男人兴冲冲地走了,今天接货的两个人贩子把田丫和另一个丫头小杜推上了火车。火车咣当咣当地驶向远方,田丫的心充满了恐惧和悲凉:这到底是要到哪儿去? 在火车上,她听到那一男一女在小声嘀咕:“大姐,这姓田的小丫头能给俺不?” 那个女的说:“呸,想得倒美,俺还给俺弟留着呢,你要想要,把小杜给你吧!” 昨晚一夜无眠,她的上下眼皮打起架来了。不知走了多长时间,火车咣当一声停下了。小贩亮开嗓子吼道:“扒鸡,新出锅的德州扒鸡!” 这时候,两个人贩子把她和小杜拽下了车,女人贩子把小杜交给男人贩子:“六子,这个归你!” 她又对田丫说:“走,跟俺走!” 女人贩子领着田丫进了村,停在了一个农家小院前,小院的周围种着一片棉花地。田丫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你带我到这里干什么?” 女人贩子说:“时到如今,俺就跟你实话实说,今天早晨带你来见俺的那两个人把你卖了,俺拿1000块钱买的你,俺瞅你长得俊,准备把你许给俺弟弟。” 女人贩子朝院子里大声喊道:“娘,俺回来了!” 人贩子原是逃婚女乡愁是一枚邮票 院门吱扭一声打开了,一个老太太和一个壮男人站在她的面前,女人贩子说:“娘,你看这丫头配俺弟行不?” 老太太仔细地打量着田丫,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哎呀,俺家福生真有福气,摊上这么个俊对象,快进屋!” 壮男人直勾勾地望着田丫,高兴得一个劲儿地搓手:“俺可有对象了!” 田丫的心掉进了冰窟窿,真是刚出虎口,又进狼窝,自己就是不愿意在山村受穷才逃婚逃出来的,这回可好,逃了半天逃到了一个比家乡还穷的穷山沟,还得嫁一个庄稼汉,看来,这就是命啊! 女人贩子说:“娘,快剪俩喜字贴门上,今晚就给俺弟圆房。” 老太太说:“行,行,把家里的鸡杀了,再到供销社打一瓶烧酒,买一斤猪肉,从园子里拔点菜,俺还攒了十七个鸡蛋,今晚上这顿饭俺来做!” 老太太拿来一张大红纸坐在炕上剪起了喜字,女人贩子挎着篮子欢天喜地地向供销社走去。壮男人还是直勾勾地望着她,田丫心一横:就是他了,他虽然长得不好看,可不瘸不拐,人看着也老实!反正自己现在也不是黄花闺女了,就在这儿过日子吧。 晚上,老太太和闺女做了一桌好菜,又在窗户上贴上了带喜字的窗花,田丫和壮男人成亲了。女人贩子对老太太说:“娘,俺回家了,俺弟这儿您就多费心!” 老太太把东屋让给儿子和田丫住,自己睡西屋。壮男人家很穷,炕上连床被子都没有,只有一床烂棉花套子。这一晚,田丫没有反抗,她木然的脸上流着痛苦的泪水,任凭壮男人在她身上翻云覆雨。 第二天,她早早地爬起来做饭,老太太高兴地说:“千年的媳妇熬成了婆,往后俺不用起早做饭了。” 田丫煳了一锅贴饼子,又剥了几根大葱,舀出两勺黄酱,算是一顿早饭。她很快就怀孕了,当年就生了一个胖小子,她当娘的这一年才十九岁,还不到结婚的法定年龄。 抱上了孙子老太太高兴得心花怒放,整天念叨着:“俺家福生名字起得好,娶了个俊媳妇也是福相,俺还能抱孙子!” 刚生完老大她又怀孕了,一年之后,她又生了个男孩儿。过去,她总想着离家远远的,可真的离开了家,她又觉得家乡的穷山沟是那样可亲。母亲怎么样了,哥哥姐姐怎么样了?乡愁是一枚邮票,乡思煎熬着她的心,她思念亲人,便悄悄回了趟家。 一进村,一个老大娘盯着她问:“你是丫儿吗?” 她说:“是,王婶子,您不认识俺了?” 老大娘抹着眼泪说:“你没死啊,村里人都以为你死了。” 她说:“俺没死,俺还生了两个娃娃哩!” 她轻轻地敲着母亲的门,一个年轻媳妇打开了门,她看着田丫愣了片刻,突然朝着屋里大喊:“娘,您看看谁回来了?” 娘挪着碎步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一把抓住田丫的胳膊:“闺女,你还活着?听人说你被河水冲走了,这些年你跑到哪儿去了?” 田丫含着眼泪说:“娘,俺被河水冲走后又被人救了上来,俺现在嫁到山东德州,还生了两个娃。” 娘问道:“日子过得好吗?” 她打肿脸充胖子说:“好,德州出扒鸡,俺家三天两头吃扒鸡。” 娘高兴地说:“这就好,这就好!” 二姐说:“丫儿,铁蛋又结婚了。” 她说:“嗯,姐,你陪俺去看看俺哥。” 田丫和二姐向哥哥家走去,迎面碰到一个手牵毛驴的男人。二姐说:“丫儿,那是铁蛋。” 她说:“俺早就看见了。” 铁蛋看着田丫,憨厚地问道:“回来啦?” 她讷讷地说:“回来啦。” 铁蛋又说:“在家多呆几天吧。” 她的鼻子一酸:“不呆了,你这是放驴去啦?” 铁蛋说:“嗯,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怎么不多呆几天呢?” 她说:“俺惦记孩子。” 她告别了铁蛋,看望完娘、姐姐和哥哥后,又回到了德州。临走时她说:“等俺下回回来一定给你们捎只德州扒鸡!” 人贩子原是逃婚女“跑业务”把她跑进了监狱 福生是个大忙人,他对妻子说:“你在家干活吧,我上东北跑业务去。” 田丫家种了八亩棉花地,家里的主要劳动力走了,她每天要做饭、洗衣、照顾孩子,还要喂猪、种棉花、伺候老人。所谓跑业务就是去拐卖妇女,丈夫很快就带了个大姑娘回村。他把大姑娘领回家,对妻子说:“田丫,这是翠儿,她没地方住,就先住咱家吧!” 翠儿长得很水灵,福生把翠儿安排在家里,一间房子一个炕上睡着福生、田丫、翠儿和两个光腚娃娃,田丫觉得别扭极了。她对丈夫说:“福生,我和翠儿只能留一个,她在这儿我就走,我在这儿她就走,你看着办吧!” 福生叹了一口气,只好把翠儿卖了出去。慢慢地,田丫才知道这个村很多人家都干拐卖妇女的营生,姑娘到了手就领回家过日子。还有的人把拐来的姑娘留下当媳妇,睡上一段再卖出去放白鸽。所谓放白鸽就是骗婚,假装卖给穷乡僻壤的一个老农,收了人家的钱,成了亲再跑回来。 福生家就是靠拐卖人口为生,福生和他的姐姐、娘都干拐卖妇女的勾当。田丫就是被她大姑姐拐卖来择优录取做了弟媳妇的。如果她模样长得不济,现在早就卖到哪个山旮旯里了。 田丫七岁就没了父亲,她曾经发过誓:将来找对象一定要找个有爸有妈的。可命运却偏偏捉弄她,福生的父母离婚了,有时候福生和他妈因为拐卖妇女分赃不均还打架。 喂猪、割草、种棉花,田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干着这些活计。她又怀孕了,仿佛是一架生孩子的机器,她又生下了一个孩子。这时候,这个三个孩子的母亲才只有24岁。 福生三天两头在外面“跑业务”, 田丫很不放心。她想:万一他哪天跑业务跑花了眼,甩掉我和三个娃娃咋办?男人很难在异性面前把握好自己,我是女人,我能把握好自己,干脆往后和福生调换工种,他在家喂猪、种地、照顾孩子,我出去跑业务! 田丫说干就干,第二天就背着一麻袋旧衣服上了火车,她想以卖旧衣服为生,可大钱赚不着,小钱又看不上眼。一天,她来到天津火车站西站,看到一个四川女孩儿站在那里,就上前拉呱,说是要做服装生意缺少人手,花言巧语地把人家骗到了山东德州,又把人卖掉了。接着,她又乘胜追击,拐卖了三个女青年,全都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她不认识钱,每次拐卖完人都是丈夫帮她点钱。这回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赚了一大笔钱,正陶醉在胜利的喜悦中,谁知警察却找上了门。田丫为了三个孩子有人照顾,在案件审理期间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她以拐卖人口罪被判刑。 她在监狱已经呆了八年了,丈夫领着孩子来看她,每次都给她捎点钱,最多时给她100元,最少时给她50元。福生穿得像个叫花子,几个孩子也是衣衫褴褛。孩子说:“娘,家里还剩一袋子面了,爹给俺留下十块钱。村里孩子都打预防针,俺们仨都没钱打。” 听了这话田丫的眼泪唰地一下流了出来。她脾气犟,一分钱也没要丈夫的。她的心里涌满了泪水:我田丫怎么这么命苦啊?我找对象不图钱,我就图人好,可我找来找去怎么找着这么个窝囊废啊!我现在吃窝头、咸菜,有他们家的责任,我蹲了八年大狱,一分钱没花过福生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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