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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女子监狱调查手记

时间:2009-10-26 14:40:56  来源:网络  作者:孙晶岩  阅读:32516次

由于改造需要,她现在在车间做衣服。鉴于她的改造表现,她已从无期徒刑减为十九年有期徒刑。最近,她主动找武泽云副监狱长汇报思想,她说:“武监狱长,您能不能多给我一些改造任务,我耽误不起啊!”
我问张卫红:“你现在最恨谁,最想谁,最怀念谁?”
她说:“我现在谁也不恨,如果恨就恨自己;我最想父母,他们为我操碎了心;最怀念的人是程强,每当他的生日、忌日和我们之间的纪念日,我都会写一篇文章纪念他。”
我问道:“空余时间你还学点什么吗?”
她说:“我在学现代英语口语,心理学和社会学,出狱后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望着她那张红润的脸,我的心一阵惋惜。一个出身于干部家庭的女孩儿,一个风华正茂的大学毕业生,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纵观她的人生历程,她有着强烈的当主持人的欲望,却看不起一个市级电视台,说明她好高鹜远;她年轻美貌,受过高等教育,却主动向外商大款投怀送抱,利用男人来达到个人的目的,表明她爱慕虚荣。
在社会的转型期,很多人懵懵懂懂,削尖脑袋要当先富起来的那部分人。要想先富也无可厚非,但是要走正当渠道,而张卫红却用偷车的钱去买名牌服装。她聪明绝顶,却钻法律的空子,总想把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她有知识,有能力,从她想自己开酒店就说明她还不想完全依附于男人。可她却和黑道上的人搅到了一起,只要能赚钱,她不在乎黑道白道。她当时之所以铤而走险雇凶杀人,主要有两点:一点是她的外国护照和签证马上就办下来了;另一点是她怀孕了,她懂得女人在怀孕期不判死刑。她极端自私,巧妙地利用了程强对她的爱,成功地逃脱了死刑。
在我国的刑事犯罪中,财产型犯罪呈上升趋势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当前中国存在着职业化的、与一些地方政府和治安力量有牵连的黑社会犯罪。此外,连带性犯罪也有相当的市场。
她叫卫红,却偏偏要去涉黑。涉黑犯罪是当前一个很严重的社会问题,涉黑犯罪中的女性有不少是那些年轻貌美的女人。这个案例给女人们提了个醒:黑道不能沾!
人贩子原是逃婚女娃娃亲埋下的苦果
在天津市女子监狱,我见到一个叫做田丫的女犯,她在天津市火车西站以合伙做生意为名,将四川女青年赵小妹骗到山东德州某乡,通过赵青春、杨书升、李友清将赵小妹卖了4500元钱。
事成之后四个人在一起分赃,田丫得赃款3500元,赵青春和杨书升分别得赃款300元,李友清得赃款400元。
田丫一共拐卖了四个女人,在拐卖妇女的过程中,她还纵容买主弓虽女千了一名受害者。拐卖妇女是一件丧尽天良的事,田丫跟这些女人无冤无仇,为什么要下这样的黑手呢?
一九六六年阴历六月初六,田丫出生在河北省保定附近一个贫穷的小山村里,当她刚刚满月时,村支书来到她家,他仔细瞅了瞅田丫粉嘟嘟的小脸,高兴地点了点头。他敲着烟袋锅子走进堂屋,对田丫的父母说:“嗯,你家这丫头长得俊,咱两家定个娃娃亲吧,把你们这丫头许给我们家铁蛋。”
田丫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家里穷得叮当响,在村里无权无势。田丫是他们生下的第四个孩子,她上面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田丫的父亲觉得老婆生个孩子就像母鸡下个蛋那么容易,村支书主动跟咱家攀亲,那是高抬了自己。将来有了这个靠山,在村里说话也硬气。
他点头哈腰地给村支书倒了一杯酒:“支书,您这是看得起我,来,为了孩子的娃娃亲干杯!”
田丫的父亲和村支书推杯换盏,吆五喝六,可田丫的母亲心里却老大的不乐意。铁蛋是个瘸子,长得又寒碜,长那么个疤拉样还想娶我闺女,岂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可是,在中国的农村,夫权是根深蒂固的,男人就是当家人,男人定下来的事,容不得你妇道人家插言。尽管田丫的母亲心里一百个不乐意,她还是一个劲儿地附和着丈夫:“那是,能跟村支书家攀亲,真是我们闺女的造化!”
田丫七岁那年,父亲死了,母亲又改嫁了,本来就风雨飘摇的家现在更是摇摇欲坠了。为了养家糊口,大姐带着弟弟和田丫匆匆出嫁了,出嫁时不要任何彩礼,只有一个条件就是允许我带着弟弟妹妹过去。乡亲们看她可怜,这个大爷给块饽饽,那个大娘给块白薯,田丫就是这样吃百家饭长大的。
说来也怪,虽然田丫在泥巴堆里长大,却出落得十分漂亮,村里人都说田丫那丫头长得水灵。一次,二姐领着她上山打猪草,悄悄地对她说:“丫儿,我要出嫁了。”
她歪着脑袋问:“嫁给谁?”
二姐说:“咱村的栓柱。”
她把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说:“姐,我不喜欢咱村这个穷地方,人活在这儿是受不完的穷,我将来就不在这儿找婆家!”
二姐惊讶地问:“那你要到哪儿找婆家?”
她说:“不知道,反正跑到老远老远,不在老山沟,还能顿顿吃饽饽的地方去!”
二姐捶了她一拳:“丫儿,别瞎说,你是订了亲的人。”
她大声吼道:“谁订了亲,是爹和娘订的,谁订的找谁去。让我跟一个瘸子过,我不干!”
二姐赶紧跑去找娘,把这话学给娘听。娘听了之后哭肿了眼,可她深深地懂得:现在丈夫死了,顶梁柱塌了,当初答应人家的事是不能随便翻悔的。虽说铁蛋不称心,可退婚的事咱田家人可不能干!
她正寻思着,村支书走了进来:“我说,田丫十六了,该圆房了吧,我和你嫂子结婚的时候她还不到十六呢!她姐姐家没劳力,揭不开锅,赶紧把她娶过来也好让她有口饱饭吃!”
母亲连连点头说:“支书,俺听您的。”
当母亲把圆房的事向田丫一说,她就嚎啕大哭起来。女儿是母亲的心头肉,哪个当娘的不心疼女儿?可中国贫穷山区年轻人的婚姻,是由经济基础做决定的。田丫的哭声在这个铁的事实面前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人贩子原是逃婚女洞房里的棉花“三八线”
随着一阵唢呐声,如花似玉的田丫走进了村支书家的洞房。出嫁前的一个晚上,她和村里最要好的姐妹二妮见了一面。二妮去年做的新娘,她问田丫:“明天你就要和铁蛋拜天地了,你打算怎么办?”
田丫说:“我想一头撞死在洞房里!”
二妮急忙捂住她的嘴:“别瞎说,我听人说邻村的彩凤也是不愿嫁给她的男人,就死也不跟他同房,最后她男人提出离婚的。”
田丫诧异地问:“能行?”
二妮说:“你不要硬顶,只要你记住坚决不和铁蛋同房,他就熬不住了,到时候让他休掉你不就结了?”
田丫带着满腹苦水和满眼泪水与铁蛋拜了天地,当闹洞房的人散了之后,田丫就坐在炕上一动不动。铁蛋说:“你睡吧!”
她说:“俺不困!”
铁蛋觉得没趣,躺在炕上睡着了。听到铁蛋香甜的鼾声,田丫的上下眼皮直打架。她刚想迷糊一会儿,突然想起二妮说的话,便精神抖擞地坐在炕上。窗台上的蜡烛摇曳着微弱的火苗,田丫就这样穿着衣服坐在炕上度过了她的新婚之夜。
晚上熬了一夜,白天还要干活,她困得晕头转向。她白天干完农活,瞅空跑到哥哥家打个盹儿。可出了嫁的姑娘老跑到哥哥家睡觉也不是个事啊,慢慢地她熬不住了,晚上她把被褥挡在炕的中间,筑起一道棉花三八线。她躺在炕头,铁蛋躺在炕梢。
一夜无话。她希望铁蛋急了跟她闹,把她休掉,可偏偏铁蛋是个善良人。尽管他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却始终没跟家人提一个字。坏就坏在他的老实上,田丫心里苦得要死,婆婆还总追着她问:“田丫,怀上没有?”
她下决心逃跑,1985年一个漆黑的夜晚,她挎了个包袱皮跑了出去。天黑路不熟,她很快就被婆家人抓了回来。这回公公破口大骂:“我说你怎么不怀孕呢,原来拿我家铁蛋当猴耍?铁蛋,你今天要是有种就给我揍她一顿。”
铁蛋有些犹豫,他的家人一拥而上,把田丫打得遍体鳞伤。晚上躺在炕上,她拿出一把剪刀塞在枕头底下,她红着眼睛对铁蛋说:“你要是敢动我一个指头,我就抹脖子!”
人贩子原是逃婚女就是让火车撞死我也要跑
第二天天还没亮,婆婆又把她喊起来推碾子。推完碾子还要做饭、喂猪、种地……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头牲口,任人打来任人骑。她思念亲人,跑到姐姐家里,姐姐往外撵她;住在妈妈家里,妈妈往外推她:“田丫,咱女人就是男人的牲口,嫁到谁家就要听谁使唤。”
她绝望了,她不甘心做一个瘸子的牲口,瞅准空子就跑。铁蛋家对她看得很紧,她跑一次抓回来挨一次打,她下了决心:打死我我也要跑!
一个阴雨天,她正坐在邻居家炕头上纳鞋底,突然看到公公婆婆到供销社去买东西。她急忙溜下炕,回到家里用包袱包了几件衣服就跑了出来。她跑到哥哥家,哥哥正在灶台前烧火,她给哥哥跪了下来:“哥,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我还要跑,你就放我一条生路吧!”
哥哥含着眼泪说:“丫儿,你跑吧,我不挡你,娘和姐那儿我去捎话。”
她给哥哥磕了一个响头,爬起来就要跑。哥哥一把拉住她,往她的兜里塞了一块玉米饼子:“丫儿,当心点!”
田丫撒开腿跑了起来,跑一截回头看一会儿,看一会儿再往前跑一截。天渐渐黑了,迎面是一条河,河上没有桥。她心一横:今天就是淹死我我也不回去了!
她趟着河水走着,齐腰深的河水水流湍急,她突然一个趔趄,被河水冲倒了,包袱被河水冲走了,她也顺着水流往下游漂去。她以为自己这回完了,刚好一个小伙子打柴归来,看到这个情景,他急忙扔掉柴禾跳进了河里。小伙子水性好,三下五除二就把她救了上来。他把田丫带到自己家,对母亲说:“娘,这姑娘是我刚才在小清河里救出来的,她身上全湿了,您快找身衣服给她换上吧。”
小伙子的母亲是一位善良的老太太,她急忙从箱子里翻出一身干净的衣服递给田丫:“姑娘,这是我闺女的衣服,你先穿上吧,别冻坏了。”
田丫换上了干衣服,心里顿时暖和了许多。老太太问道:“姑娘,你是哪儿的人啊?”
田丫说:“大娘,我是逃婚跑出来的。”
老太太又问:“你想跑到哪儿去?”
田丫说:“我想先到保定,再到宣化找我叔去,反正离家越远越好!”
老太太说:“姑娘,快回家吧,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不打架的?路上乱哄哄的,要是让火车压死怎么办?”
田丫一把解开衣扣,露出了浑身的伤疤:“大娘,他们拿我当牲口使唤,还把我往死里打,就是让火车压死我也不回去!”
老太太说:“姑娘,天这么黑了,你今晚先在我家睡下,明天天亮再赶路吧!”
那天晚上,田丫和老太太睡在了里屋,小伙子和他爹睡在了外屋,田丫自打结婚以后,第一次睡了一个囫囵觉。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田丫就爬了起来,帮助老太太烧火做饭。老太太煳了几个贴饼子,切了一块咸菜,田丫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吃完饭她要上路了。老太太把儿子叫了出来:“得根,你送这姑娘一程。”
小伙子领着田丫走出家门,往前走了几步,突然看到一辆马车驶了过来。小伙子马上跟车把势打招呼:“二叔,您这是上哪儿啊?”
车把势说:“上保定送货。”
小伙子说:“这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姐,她也去保定,您给捎个脚儿行吗?”
车把势说:“上车吧!”
田丫千恩万谢地上了马车,一个劲儿地向小伙子挥手:“得根,再见了!”
田丫搭马车赶到保定,又从保定扒上了去北京的列车。到了北京,她都没敢出站,又扒上了去宣化的火车。坐在火车上,她的心里七上八下的:“糟糕,光知道叔叔在宣化,连地址都不知道,怎么找呢?”
火车停在宣化火车站,几个小痞子大声呼喊着:“到站了,到站了,这小妞儿你下不下车啊?”
她跟着人流下了火车,几个小痞子过来纠缠她,她想:看这阵势我是无论如何不能出站。看到对面驶来一辆火车,她想都没想就跳了上去。这是一辆往石家庄方向开的列车。每当看到列车员过来查票时,她就躲到厕所去。
火车呼啸着向南驶去,咣当,咣当,怎么又到了保定?她没敢下车,继续往南坐。到了石家庄,她偷偷地溜出车站,浑身饿得一点劲儿都没有了。她看到迎面是一个小铺,一个老太太在里面卖梨。昨晚在得根家碰到了一家好人,她以为外面的人都特别好,尤其相信像得根娘那样岁数的老太太。
老太太关切地问她:“姑娘,你买啥?”
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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