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慕容小雪那种男女难分的身材和说话的声音,令4136寝室其他姐妹无法容忍的,仅仅是慕容小雪的一些难登大雅之堂的生活习俗。慕容陋习之一:不知是东北人喜欢吃豆类食品或者是地瓜马铃薯等食物,总之寝室教室乃至饭堂水房之内,时常她都能面不改色地,弄出点非常具有扩张力的声音。譬如,在你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她可以猛然打出一个分贝极高的喷嚏,或者在严肃寂静的课堂上,放出一个拖泥带水余音萦绕的响*,引得众多同学与老师对她侧目而视,然后又面面相窥,而慕容本人却若无其事。毕竟这些都是正常人正常的生理现象,旁人怎么可以横加干涉?
陋习之二:该女夜间有排放腹内液体污染之癖好,4136寝室偏偏距离卫生间较远,因此她常常就地取材,拿个脸盆就在室内撒**。有一次,秦子跃睡至夜半三更时分,忽然迷迷糊糊听得沙沙落雨声响,听得这样的雨声,心想这北方的气候怎么像热带雨林一样说变就变呢?可等睡在上铺的她睁眼朝窗外一望,外面的天空,分明是月华如炬,哪里又有半点下雨的迹象?正疑惑间,一股异味飘渺而至,探下头,只见舍长慕容小雪正蹶着个白花花的大*股,往一个明晃晃的铝制脸盆里撒**。吓得她连大气都不敢喘,等慕容哗哗撒完**毕。只听得她“阿嚏”一声,顺便又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然后翻身上床,在下铺把被条裹得吱吱欲裂,也不理会自己排泄出来的那盆液体污染。倒是上铺秦子跃翻来覆去睡不着,越是想起那盆**液就越是难以重新入眠,最后翻腾来翻腾去的,只好从上铺下来,凝神屏息,蹑手蹑脚的将那盆气味怪异的**液端去卫生间里倒掉。又用自来水将那铝脸盆冲刷干净,然后回来,才恍然入睡。不料次日黎明,天色将亮之际,慕容小雪再次翻身下床,又一次随手拿起已被秦子跃冲洗干净的脸盆,第二次痛痛快快地撒了一回。这回倒把秦子跃给彻底镇住了。时隔不久,起床哨声响起。4136全体学员纷纷穿衣下地,慕容大大咧咧将那盆液体端起,去卫生间倒掉,将脸盆放在水龙头下草草一冲,然后就神色自若地开始用它装水洗脸,让正在她身边接水刷牙的秦子跃看得触目惊心花容失色。后来一连好几个半夜,秦子跃都发现了类似的状况。旋即困惑:设若其他姐姐们一起来温习这门功课的话,那4136岂不就成了基础学院里的第二公厕?这个事,该不会就我一人知道吧?既然大家都有目共睹,那为什么没有人站出来阻止慕容继续这样做呢?
慕容的年纪在4136排行老五,平时秦子跃都叫她五姐五姐的。那天,南方女生忍不住内心的善意,便从学生超市里买回来一只带盖的塑料痰盂。心想,把这个当成礼物送给五姐的话,总比忍受那个没盖的脸盆好一些。当晚下了自习,秦子跃手拿痰盂,站到慕容小雪床前,把内心深处酝酿又酝酿的好意吞吞吐吐地表达了出来。一开始,她说:“五姐,在寝室里面小便,您,觉得方便吗?”慕容却领会错了她原话的含义,当下把脸一绷,说,这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咱们东北银全都这样!秦子跃当时也急了,她知道慕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于是很快将那崭新的塑料痰盂捧了出来,真真切切地递向慕容小雪,说:“那么五姐,这个送给你,可能方便些。脸盆毕竟是洗脸用的。”被她这么一说,慕容小雪依旧没有领会秦子跃的真实意图,她甚至已经固执地认为,秦子跃这个花里胡梢的小妖精,肯定是故意当众将自己的军,居然把自己用脸盆撒**,然后又用**盆洗脸的事情都给抖了出来。顿时恼羞成怒,僵硬起自己的脖子,粗声粗气地说:“我用不惯这么小里小气的东西!要用留着你自己用吧!”说完,还“啪”地一巴掌把那个痰盂打掉在地。秦子跃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异常委屈地懵在那里。而那只自己好心好意花钱买来,准备送给慕容小雪的痰盂,却在4136寝室的空地里滴溜溜乱转,随后,寝室里的全体女生都放下了各自手头的事情,一个个都面面相窥。一开始还分外热闹的4136,现在开始变得鸦雀无声。
秦子跃因为无意之中得罪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心里开始埋怨起自己。她认为是自己不会办事,也不会说话,缺乏与他人正确沟通的能力。因而显得郁郁寡欢起来。过了几天,便将此事的前因后果,用书信的方式说给远在千里之外的笔友章辰听。那边章辰来信却轻描淡写一带而过。他甚至认为,这肯定是秦子跃即兴编造出来的,一则反映大学女生寝室生活之类的笑话。信里面,章辰认为这个事与自己的监狱生活相比,那简直就是鸡毛蒜皮。然后他得意地向秦子跃显耀说,现在,自己已经被狱政科抽调到监管中队,每天都要协助监管队的干警维持着整个少管大院内的改造秩序,他还这样写道:“我生活在这么复杂,如此残酷的坏蛋大集体里,尚可以随手摆平任何一件棘手乃至要命的突发事件。难道你身处于区区一个总共只有八人居住的小小寝室里,也要时刻制造些鸡毛蒜皮的悬念,来让我担心?”收到章辰的那封回信,她忍不住又骂了自己一句:“我真是没用。”
不久后的一天,秦子跃坐在饭堂里和本寝室七姐、四川女生吴岚一起吃饭。忽然七姐吴岚提及舍长慕容小雪的事情,吴岚对慕容的强悍作风也很是不满。原因是前几天,吴岚带了一名男生回寝室玩,被慕容小雪毫不留情地当场轰走。因此七姐最近对慕容总是横鼻子瞪眼。正好她想起以前慕容和秦子跃发生过的那么个冲突,于是就怂恿秦子跃去学生会告发慕容。秦子跃说,要去你去,那个事,我连开口都不好意思。吴岚气得把饭碗一丢,说我去就我去,她不仁!我们为什么不可以不义?转过身就把慕容在寝室里肆意排放的事情捅到生活卫生科。
当晚上自习,卫生科科长就把慕容小雪叫了过去,就慕容如何如何不遵守卫生制度,还肆意打击报复其他舍友的严重问题,言辞激烈地批评了她一顿,并责令慕容对此事必须交出一份书面检讨。下了晚自习,4136成员各自回来。只听得最后一个回来的慕容小雪“哐当”一脚,直将4136那扇木门踢得摇摇欲倒。之后,慕容小雪用手指直点秦子跃的鼻梁,咬牙切齿地说:“你们南方银都是当面说好话,背后下毒手的无耻之徒!**,居然打起我的小报告!”秦子跃被她那么一吓唬,懵懂地站在4136室中心地带,委屈的泪水大滴大滴地往外直冒。慕容却毫不为之动容,还说,一看你就是个没银要的破烂货,在东大找不到男朋友,只好跑到渣滓云集的劳改队里去找!贱货!4136其他女生见慕容已经骂得很是出格了,就纷纷你一言我一语地阻止她再往下骂。其中有几个女生用力捅着秦子跃的后背,意思是叫她还击。可是吵嘴骂架这些事情,秦子跃根本就不在行。她只是一个劲地流泪,身体因为剧烈地抽泣而抖动不停,甚至忘了找慕容去卫生科对质,也忘记了为自己的清白辩解。不知道四川女生吴岚是因为摄于慕容的**威,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她并没有主动站出来,阐明此事与秦子跃无关。
第二天,吴岚看见慕容不在的时候,却一个劲地埋怨起秦子跃,她说,你怎么那么没用?不敢理直气壮干什么?并说:“跃儿你怕她作甚?有姐们我给你撑着,你只管跟她比个高低决个雌雄就是!”秦子跃已经猜测出检举揭发的事情肯定就是吴岚干的,当下心平气和地说:“我没办法理直气壮,也不想和她分高下决雌雄,因为我做的事情很卑鄙。你明白吗?”一句话,说得吴岚再不敢正眼看她,只好假装饥饿的样子,低下头,开始大口大口往嘴里划饭。
由于少年犯章辰越来越多的稿件已经被李惠民推荐发表。并在外界造成了一种正面的影响,狱外的一些报纸,甚至认为少年犯章辰所取得的成绩,应该归功于少管所的管教有方。因此狱方领导不得不开始间接关心起他。首先是频繁的下来章辰所在的基层中队,询问一下章辰最近的改造表现及思想状况。然后他们显得很是亲切地询问该犯,有哪些具体改造生活中的困难?能否适应目前的这种改造环境?设若无法适应的话,他们可以从客观角度帮助他改善。当下章辰也不含糊,马上直呈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他说,我需要大量的时间读书,写作,需要一个比较轻松,劳动强度不高的改造环境。说完自己的想法之后,他回到原来的监房,觉得浑身轻松了许多。狱友钟老七讽刺章辰说,我操,你都已经受到我队政府的重用过了,现在,你**还人心不足蛇口吞象,居然又向所部领导们提那些无理的要求,就不怕去不成理想国,然后被本队政府贬为草民?章辰说:“没关系没关系,正好我现在全身骨头发痒。带组,带组!带甚鸟组?整天不仅要处理一些狗*那么大的组员纠纷,还要绞尽脑汁的去胡编滥造些好人好事,我都快发疯了!”老七莫名其妙地骂他一句:贱货!章辰则嘿嘿一笑,低头看书。
间隔所领导找他谈话的时间不长,很快从所部发来一纸调令,然后少年犯章辰果真就被调到一个关系户云集的改造氛围里去了---狱政科监管中队。能在这个中队服刑改造的少年犯,与其他中队的犯人相比,那简直就有种天壤之别。监管中队犯人的改造任务就是夜间4小时,或者白天4小时,在少管大院内来回巡逻,以防止所属各中队有撬窗爬墙实施脱逃的。该队犯人数量极少,最高峰的一年,也只有二十来名,还没有基层中队一个普通小组的人数多。值夜班的哨卡,白天他们的改造任务就是睡大觉,设若白天有个别哨卡不想睡觉者,常常倒要受到该队管教干警们的严厉批评。理由是:你们白天不好好休息,晚上哪有精神代替政府值好班,站好岗,放好哨?正好,章辰一去就顶了一个值白班的空缺,原因是,原来的那名值白班的犯人已经保外就医,变相新生了。
全所少年犯一心向往监管队的原因是:监管队犯人可以人五人六,随便进出整个少管所各所属中队,进去检查任何可疑的角落。察觉出有私藏现金烟酒之类的违禁物品,列个清单就可以当场没收。各队犯人门卫,值班甚至包括各队干警,不得无故阻挡,更不可以包庇纵容。白天可以在大院,乃至院外的一些劳动场地里自由巡视。一旦发现有抗拒改造、消极怠工、公然抽烟、聚众酗酒、劣性斗殴等违纪现象,设若当时没有管教干警在场的情况下,可以立即采取一些过激行动,哪怕是以暴制暴。该队犯人可以自由进出少管所大院之外的五大工厂。名曰协助监管队干警清点人数,维持车间秩序,劳动纪律,其实根本上就是第二政府。因为实际改造中,哪里有闲得无聊的管教干警亲自下田下地进厂房去车间的?他们又没犯法,也不是犯人,凭什么硬要他们陪同着少年犯一起受苦受累,风吹日晒?
和张阳的体验基本一样。已经是监管哨卡的章辰,可以自由进出所属五大工厂。很久以前他就想寻机参观那些机器轰鸣,人声鼎沸的劳动场面了。因为入所队基本上没有什么具体的劳动任务,所以将近一年时间里,章辰没有任何机会进入那些特殊的工厂。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发现所属五厂的那些带工干事们,基本上很少亲自下去车间处理狱政。他们总是各自坐在车间门口一顶顶漂亮的太阳伞下,或者看报纸杂志,或者喝茶,兴趣好的时候,本来坐在各车间门口外面晒太阳的,喝茶的看报的,会三三五五地围在一起,聊天或者打牌。只要车间犯人可以保证住每天即定的劳动进度,数量与质量,其他零零碎碎的事情,都是那些值班犯人和各小组组长的任务。否则的话,少管所要什么杂务犯和职务犯?之所以不用他们参加劳动,就是要用他们的眼睛、头脑甚至拳脚去专门对付更多的普通少年犯的。至于车间内部所发生的一切,只要不出现特殊状况,譬如群殴,持械伤人,自伤自残自杀逃跑的。其他一些鸡零狗碎,基本上都是值班犯人和各小组组长自行处理。
调到监管队之后,章辰的确算是大开了眼界。他每天走马观花般地在各个车间里进进出出,对原来的书本已经失去兴趣,也懒得再去写那些什么老杂子文章。车间,厂房,葡萄园,蔬菜基地,鱼塘甚至所部大楼前面的那个美丽的大花园,自由的空间一下子无限扩张开来。所部旁边的各式小店多如农村人家的鸡笼。有烟酒店,有小吃铺,有肉摊,还有卖冰糖葫芦的小贩。他们对他可热情了。章辰也终于可以与外界自由联系了,什么朋友信件,什么购物渠道,什么新闻资源,他都一一安排妥当。紧接着,同案犯张阳也跟着大沾其光,他甚至表情贪婪地要求章辰:每个礼拜至少得给他弄进去多少白酒,啤酒则应该是多少多少,香烟多少多少。最后他还像是在梦游似的,向章辰乱翻白眼,脸色相当猥琐地说:“要是外面有免费美女的话,你每月也得给俺抓逮进来那么个把两个,嘿嘿嘿嘿”
有次章辰趁着夜色,背起一个可以盛装三十瓶白酒的大号军用背包,来到所部,从脚穿的大兵皮鞋里掏出来一大卷臭味难闻的钞票,正和烟酒店的老板趴在柜台上一五一十地清点。忽然从店外闪进来一个高大的人影,把章辰跟那小店老板都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原来却是个从新疆盲流过来卖羊肉串的,前两天他还非常热情的,免费赠送给章辰两串臊味难闻的羊肉。等章辰将所有违禁物品全部摆好放好,背起背包准备重返少管大院时,那家伙跟作贼似的,悄然从后面跟上来,在后面轻轻扯住章辰,小声问:“大值班(少管所周边地区居民对行动自由的零星散犯们的一种通称),要不要快餐?”章辰被他弄得云里雾里。那家伙见章辰不懂,赶忙用双手向他做了个相当下流的动作。原来他的意思是问章辰需不需要性服务。章辰明白后,窘迫得满脸通红,背起背包,鼠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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