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施巧计金雀脱牢笼 镜中观花眼缭乱,水中捞月空辛劳; 真作假时真亦假,以假乱真又何妨。 观三角眼女人的所作所为,其实是个现代化老鸨。她拥有一班高级嫖客和买主,她的经营战略是兵贵在精而不在多,重质量而不在于数量,她收留的对象,都是些气质佳才貌双全的女子,经过她的调教和包装以后就更加出色。俗语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些大款们气味相投,相互推荐成为她的熟客。这天来了一位熟客赵工头,三角眼女人欣喜万分,赶紧迎进客厅,扭动腰屁股,点头哈腰道:“阿弥陀佛,我烧了三日好香,感动上帝,毕竟把老总请来。”赵工头昂首挺胸,大大咧咧笑哈哈地说:“嘿,听说新来一个水灵的北方妹,来见识见识嘛!”“吴妈!去叫她下来,就说楼下打牌少一人,我要她下来凑。”不一会吴妈下楼回话:“她说很乏力,头晕眩得很,不想下来。我说:打打牌,消遣消遣,又不费神的。可无论我怎么劝,她就是不肯挪动半步。”三角眼女人没办法,只好带赵工头一起上楼来,边走边说:“她就是这么个脾气,不愿意接见人,对谁都不理,更讨厌男人。其实,这正说明她是一个好品质的姑娘,毕竟她是大城市,大户人家的闺女,恪守妇道,更何况她还是个不懂世事的黄花闺女呢。”接着已经上楼径自推门进去,忙着介绍:“这位赵老总是北方来的熟人,他听我说你也是北方人很高兴,一定要我给介绍认识。你可别看赵老总岁数不大,可他是个拥有好几个建筑施工队的总工头。他工作可忙哪,今天到我们家来是位稀客。”她见李红艳仍摆着那副冷冰冰的脸孔,便转口气说:“你还有哪儿不舒服!我已叫人给你买一瓶“大力补”,听说这种药服后能补精填髓,提神益智。鸿兴裁缝城作的裙子送过来没有?这可不是一般的料子啊!是一种叫美珍丝的夜光绸做的,穿起来柔顺贴身,百揉不起皱,能闪闪发出蓝绿色幽光,真漂亮极啦!不是说,人是衣装,佛是金装吗?美国好来坞顶红影星才穿得起哩,香港荷里活也很难见到的……”赵工头插咀说:“李小姐,听说你是北方来的,咱也是北方人,咱们是老同乡,这些南蛮子真可恶,老欺侮咱们北方人,你有什么困难吗?尽管说,我一定帮忙就是,谁叫咱们是老同乡呢?”李红艳见人家这么慷慨,也只好敷衍几句:“不,没有什么困难,不敢劳你的大驾。”三角眼女人见李红艳仍然不买帐,如照此说下去恐怕会闹成僵局,便道:“干女儿身体不舒服,那就找别人凑局打吧!”边说边拉着赵工头下楼,到会客室里坐定后,两人就聊起来。“老总,你看见啦,这是我数十年来遇到的顶尖级的,品貌双全的美人儿。那天,两个安徽死绝仔,为了卖个好价钱,情愿花一百块钱,去玩路边客店的野女孩,也没有破她的身。今天,要是被你娶去,算是你有福气。从几千里路远的北方到这里来与你相会,这正是你们前世修来的缘分。”“大姐,你说该多少聘金呢?”“老总啊!这个不用我要价,怪不好意思的,你随便给就是啦。”“我怕说不准,人是你的,你就开个价吧!”她不慌不忙地伸出一个巴掌——五个指头。赵工头说:“五粒吗?”“不,是五十粒。”赵工头惊异地说:“五十万块,我的妈呀,这是个天文数的价钱。”“前些天,报纸说,长春市一只纯种白色母哈巴狗,卖到三十万块,一株大花脸宽叶君子兰卖到二万块。难道我家这位天女下凡的绝代佳人,还卖不到二条哈巴狗的价?”“你别扯鸡巴蛋,那是人家做的圈套,故意哄抬到天文数的价,好让那些狗迷们往里钻,你这老江湖,难道连这点屁常识都看不出来?”“不管怎么说,一分价钱一分货色,五十万块是不算贵的,货真价实嘛。”“这样吧,我豁出去,给你十万块。”“我没漫天要价,你倒落地还钱。你这是戴着草帽接吻——差远哩。”“怎么啦,十万块你还嫌太少吗?我这十万块,可以买一套漂亮的房子,在乡下可以买三十万斤谷子,要三千个农民才挑得了,你说是不是?”“十万块只能买到市面货,你想花十万块就买走了我这如花似玉的干女儿,没门!哼!说句不好听的话,你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喂!你这老鸨,话怎么说的这样难听,给你十五万块行了吧!”“差远呢!看在老总往日交情的分上,给减一成,打九折优惠价,四十五万块。”赵工头皱着眉头说:“要是在往年,再加个十万八万的也无所谓,无奈目前市场不景气。你看,房子盖起来,一片片卖不出去,开发商欠了我们一屁股债,工人成天跟在屁股后要工钱,银行迫着还老债,就这十五万块钱,我们还得拆东墙补西墙,挖肉补疮,好不容易才凑够数。”“谁不知道你老总是位财神爷,是条仗义疏财的好汉。你拔一根毫毛比我们的大腿还要粗,你掉在衣袋里的零钱,就够我们花一辈子也花不完,这区区几十万块钱,那里放在你的眼皮底下。”“就这样吧,二十万块,行就来,不行就拉倒!”“人家说你们河南佬最会做买卖,看来一点也不差,干脆利落,你给四十万,带走吧!”“这样说吧,二十二万块,一文也不能再多,你要就来,不要就拉倒,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闲功夫跟你扯皮!”他边说边走去开车。三角眼女人急忙跟着出门,急促地说:“老总,你丢下这样的美人儿,将来会后悔一辈子的。三军易得,一将难求。荒年黄金,盛世古董,古董是无价宝,可毕竟是死的东西,我的宝贝女儿,是这样精灵可爱,说是西施转世,貂婵再生也比不上。现在你不要,以后你再花多少钱也娶不到这样的人。再说,你们俩都是北方人,有共同的语言和生活习惯……”“别再啰哩啰嗦啦,我就讨厌这种拖泥带水,婆婆妈妈的,一句话,要就来,不要就算啦。”“你不乐意加点钱,喝杯茶再走也可以嘛,生意不成人情在嘛……”在她硬磨软泡下,最后总算以二十四万元成交。另外,李红艳现在穿着贵重衣服首饰(不管是真是假)另外追加一万元,总共二十五万元。为了预防万一,赵工头先开十五万元的支票,剩下十万元,等李红艳送到家后再付清。为怕途中发生意外,直等到深夜路上行人稀少时,由三角眼女人和吴妈跟车一块去。
赵工头住在广州近郊一套豪华别墅里,除了雇用跟车来的吴妈外,还雇了一位河南籍的孙姨妈,对外面说新来的太太有精神问题,名义上是照顾她的保姆,实际上是监视她,软禁她。李红艳这时才看清,赵工头是个中年汉子,说话大嗓门,一双浓眉大眼,络腮胡子,身强体壮,说话行动都很随便。他老家在河南林县,老家已有老婆和孩子。他当年参加过修建红旗渠,有建筑方面经验。他较早来广州、深圳,承包建筑工程,当上几个工程队的工头,兼老板,工作很忙。李红艳虽然不愿当包工头包养的二奶角色。但一时间跑不了,只好等待机会脱身。三角眼女人知道,像李红艳这种倔脾气有性格的女子,是不会老实甘心,跟赵工头生活下去的。所以留下有心计的吴妈作帮佣。赵工头又雇个同乡人孙姨妈,更能沟通北方语言和生活习惯,满以为等李红艳怀孕有了孩子,便可放心。过些天,李红艳逐渐与孙姨妈混熟聊家常,知道孙姨妈的丈夫现患肺结核,不能下工地,一对子女在念初中和小学,生活比较困难。李红艳拿出赵工头买给她的高级时装,连同发货票一起,叫孙姨妈拿去南方大厦退货,并把退款给她。开始孙姨妈不敢去,也不敢接受退款,怕赵工头知道后会炒她的鱿鱼。后来经李红艳再三解释:好的衣服很多,那些没穿过的衣服,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少几件没关系。一次,二次,孙姨妈也就不在意了。一些贵重衣服,退回较多的钱,她就自己留着,还叫孙姨妈给她买张广州旅游图,说以后让赵工头带她出门玩时用得着。一天,赵工头差人来说,他有急事须立刻去深圳,几天内回不了。李红艳觉得机会来了。当天夜里她抱头痛哭:“我的头痛极啦,妈哟,我死掉算啦。这里的人都各顾自己,没人管我,我死定啦……”她大哭大喊,吴妈拿些去痛片、APC给她服后仍不管事,闹了一整夜,第二天不吃早饭,恶心、干呕,哭一阵、骂一阵:“头里一定长什么东西了,不想活了,死了更好,不用受罪……你们两个老妈子心肠狠毒,见死不救,我死了作鬼也不放过你们俩个。要是死不了,等他回来后,我要向他告状,辞退你们俩个没用的东西……”。吴妈没办法,只好叫辆的士,送她们三个和看门的工友一同到省医院急诊室,吴妈嘱孙姨妈和工友好好在候诊室等候,她忙着到挂号处排队挂号。李红艳等吴妈走后,蹲身抱肚子大喊肚子痛,边喊边往走廊尽头洗手间里跑,进洗手间后马上脱去漂亮的红外衣,戴上大口罩,随着进出的人流跑出医院大门,叫辆的士开往天河长途汽车站,见车站外面一辆已开动马达,正在招呼旅客,要开往汕头的汽车。李红艳马上下的士,掏出二张十元的钞票给司机后,不等司机找回零钱,急忙攀上汽车。当天晚上她在普宁池尾车站下车,没有去终点站汕头。
却说吴妈挂好号,回候诊室不见李红艳,只见孙姨妈和看门的工友在聊天,问明后马上跑进女厕所,不见李红艳,以为她在医院里走错了地方,分头到楼上各层,门诊、急诊、妇产科以至地下室都找不到,又以为李红艳因什么缘故独自回家。三人急忙打的士回公寓,见大门仍锁着。吴妈心知不妙,忙进传达室里打电话,往深圳告知赵工头,赵工头正在与人谈判商务,听到这消息急忙赶回广州,调集各工程队的小工头,出示李红艳相片,说她精神失常,在省人民医院看病时走失,命令他们派人分头往火车站、长途汽车站、各公园、各大商场和大街小巷等处寻找,但不敢报警,尽管派出所所长是他的铁哥们。他本来以为房里不安电话,使她不能与外界联系;不给她现金,使她在城里寸步难行;又有两个精干保姆和看门的工友看着,应该是万无一失,谁料到这些都是枉费心机,如今人去楼空,徒然长吁短叹而已。
18 首页 上一页 4 5 6 7 8 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