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遭拐卖陷羊城魔窟
横祸天外自飞来，豺狼隐藏在身旁；
以貌相人不可取，世事难测又难防。
李红艳离开马戏团后乘开往福州的列车，要到上饶站下车找陈国华。时近春节，旅客很多很拥挤，买不到卧铺票，只好买硬席座位票。虽是辛苦点，但遥望辽阔的原野，两旁不时变换的景色，也觉很有意思。列车每到一站，总有上车和落车的，座位的人也经常变换着。当列车驶抵郑州站时，上来两位穿西服，像大学生模样的年青人，坐在李红艳的对面座位上。穿灰色西服的戴着一付金边近视眼镜，系条兰斜方格领带，落座后便打开袖珍录音机欣赏音乐。穿棕色西服的落座后在翻阅画报。当列车开到开封站时，上下旅客较多，穿棕色服青年摸出一团字纸，解开后突然凑到李红艳面前说：“这个字你认得吗？”李红艳顿时迷迷糊糊地在青年人暗示下，拿起扶手板上的饼干吃下，不久便不知不觉迷迷糊糊地睡去。等她醒来时觉得下身阵阵隐痛，粘糊糊，湿漉漉，睁开眼见自己躺在床上，床边坐着火车对面座位的那两个“大学生”，心知不妙，急着挣扎起床，但浑身酸软乏力，手足活动不听使唤。棕衣青年过来把她按住，凶狠狠地说：“老实点，别动，识时务的别喊，否则宰了你”，边喊边举起匕首，说完话拉着灰衣青年到外面谈了一会才进来，穿灰衣的倒杯开水让她喝，问她大便吗？又提来痰盂，扶她起来撒尿后，沉着脸对她说：“从现在起我们就是一家人。我是你的丈夫，他是你的哥哥，你患精神病，确切地说叫精神分裂症，在家乡治不好，变卖财产带你到广州精神病院治病……，你听清楚了没有？你要是不听话，不好好配合的话，哼！”指着棕衣青年手中匕首说：“这家伙一捅，马上可以送你上西天。”回头又朝棕衣青年说：“现在才一点多钟，距火车开行还有四个多小时。”“我们再休息一会吧。”两个家伙喝了二瓶啤酒，吃了夹着猪头肉的面包后，互相使了一个眼色，过来扒李红艳的裤子。她的裤子本来就被解开着的，这时挣扎着想挽起裤子，无奈手无力，不听使唤。只是闭着眼，任凭两个坏蛋轮流摆布。完事后他们拿块面包夹几片猪头肉，让她吃，她闭口不吃，被他们打几下咀巴，把面包扔进垃圾筐里。随后取出注射器给她屁股打一针，她又昏昏沉沉地被他们架上长途汽车。不知经过多少时间。李红艳一觉醒来，见床边除了站着两个坏蛋之外，还站着一个咀边有颗黑痣，三角眼，薄咀唇的中年女人。她操着南腔北调的普通话说：“好啦，她醒过来啦！”两个坏蛋对三角眼说：“姨妈，给我们钱吧，我们要走啦。”“吴妈，去我卧房抽屉里拿六千六百元给他们。”“刚才不是说好八千块吗？”“人心不足蛇吞象，人心肝牛屎肚，偷食要擦咀，别贪得无厌啦，平空得了六千六还嫌少，我说，你们把她行李都拿走，情有可原，可你们把她衣服全剥光，就只剩件破布袄，这样子我能脱手吗？”“你要是不给够八千块，我们不卖。”“不卖，把她剥光成这样子，嫖也嫖了，是个破瓜，既不好卖，也卖不好价钱。你们能带她到哪里呢？在我这里躺了这么久，抢救费，处置费算多少钱？卖方要吃，买方也要吃，买卖双方要双赢才好。吴妈，带他们出去，六千六一文不少的给他俩。”两个坏蛋说不过她，只好悻悻而去。三角眼女人又吩咐另一女人，要好好侍候李红艳，然后出门去。李红艳洗完脸，吃点东西，很疲乏地睡去。第二天早晨起来，吴妈已打好洗脸水，又端来一碗鱼片粥，饭后扶她去洗澡。李红艳问吴妈，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家对她这么好？吴妈就是不回答，或答非所问，叉开话题。问的急了就说：“你别急，过些天自会知道的。”上午吴妈又带来一位青年，说是街上诊所的医生，来给李红艳打一针壮光霉素和两盒吃的阿莫司林，说是防治淋病和梅毒的。下午又请来裁缝师为她测量身材体形，说要给她做几套衣服。第三天上午三角眼女人来看望她，问她：“你叫什么？多大啦？家住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这次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干什么？”李红艳仍把从前编的当保姆的故事重复一遍，不过把名字改为李云霞。三角眼女人表示很同情她的遭遇。说：“一个姑娘出来流浪怪可怜的，要不，碰见这两个坏蛋，东西抢光，衣服剥光，还破了你的身，还要把你卖到鸡寮当鸡，真作孽。积恶作尽，将来不得好死。幸亏遇到我这样好心肠的人，才肯出钱把你赎下来，这帮坏蛋在外面乱打野鸡，我怕他们把性病传给你，所以给你打针吃药，你就安心住在这里。要不然，你就作为我的干女儿吧！我这个人心肠最软，平生吃亏就吃亏在心地太慈善，人们都说我是个大好人哩！”转身对吴妈说：“明天去南太平街公主美容院，请黄小姐来给她设计个时麾的漂亮发型。”过几天又给她带来一块满天星坤表，一条带翡翠鸡心坠的黄金项链，一对镶嵌兰宝石的耳坠，一只镶嵌红钻石的白金戒指，让李红艳当场都戴上，还捧面大镜子，让她前后端研，边说：“虽说黄金、白金现在已有些俗气，但镶嵌在上面的这些翡翠、宝石、钻石都是特级宝石，价值不菲，有的是从拍卖会上竞拍到的，有的是从泰国、香港选购来的，都是我心爱的首饰，现在就作为礼物送给干女儿吧！”李红艳知道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管你这些东西是真品、赝品，反正目前不能脱身，就假装不懂，将计就计，微笑着表现出一腔纯情的样子说：“干妈，你救我之恩，我已感激不尽，现在给我这么多珍贵之物，恐怕我没福气戴它们，万一丢了我可吃不消，妈您还是自己收藏起来吧。”“你真是个傻孩子，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能带去，人生在世，吃、喝、穿扮，应该享受，图个痛快呗。这点东西只不过略表干妈的一点心意，瞧你有这身又细又嫩又白的好皮肉，眉清目秀，水蛇腰，仙女样的好身材，配戴这些首饰后，更加光彩流溢，人见人爱，真是物得其所。要是让我这老太婆自个儿用起来，那倒真成了红楼梦里的刘姥姥，进荣国府后被装扮成个老妖婆了。青春一去不复返，要及时行乐嘛。”李红艳见她这么说便把这些首饰一件一件地摆弄起来。三角眼女人继续说：“以后只要听干妈的话，保你金山银海，要什么就有什么，享不尽的福。”回头叫吴妈好好耐心教她广州话和广州人如何待人接物的礼节。又怕李红艳闲着没事，专门请了一位家庭教师教她弹琵琶。大约过了一周左右，家里很忙：打扫环境，布置厅堂，置办丰盛菜肴。又过了两天后的下午，庭院里开进一辆豪华小轿车，走出一位干瘪老头来。三角眼女人喜笑颜开地抢上前去迎接：“黄老板，欢迎您的光临！”黄老板说：“丽云姐，我们是老同学，你别这样称呼我，还是叫我志强好。”“志强兄，嫂子没有一块来吗？”“别提这老娼婆，成天过家摆长城，打牌都快打疯啦。我这次来宝安交涉买地皮的事，偷空到你这里来玩玩的。”“什么大不了的事，值得您御驾亲征！”“上次公司在宝安买地皮的事，本来已经谈妥了，只因县里和公社两级干部分钱不均，现在都在扯皮，我是来摆平的，双方的礼物我已送过了，可他们的胃口很大，底数还摸不着。听说别的公司也有插手的动向，弄不好的话，将来偷鸡不着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股东那里不好交差。真窝火，要不然，我这次忙里偷闲来广州找你老同学，你眼下有什么新鲜玩意，好让我松心松心？”“我原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事，这点小事叫伙计再去疏通疏通一下不就行了么。要不然，您越急着去催他们办，他们就越拿架子，漫天要价，您又不能落地还钱。您不如把这事暂时搁一边，说不定过些天，他们等的不耐烦，会上门主动来找您，这叫做‘既要取之，姑且予之’。”“听说日本商人近些年对孙子兵法很热火，想不到你也学会了。”“今天你到我家来算是有缘分。说句实在的，我枉活这把年纪，也没见过像这个刚来的，才貌双全的美人儿，而且还是一个未出道的黄花闺女，管叫志强兄今晚能度过一个终身难忘的良宵。”“真的吗？”志强精神兴奋起来。“百闻不如一见。”她回头吩咐吴妈：“你上楼告诉李小姐，说我有事，叫她马上下楼来。”不一会，李红艳姗姗下楼。三角眼女人忙着替李红艳介绍：“云霞过来，这位是我的老同学，香港‘美丽奇’时装集团董事局主席——黄志强老板，今天难得他有时间来看我，我已准备了一桌家庭便饭，来，你这边坐，大家一块边吃边聊！”只见黄老板一双死鱼眼，迷糊成一条缝，死死瞪住李红艳，暗暗惊奇道：“一张素洁，没施脂粉，如羊脂白玉般的脸皮，虽没涂唇膏，却更显示其唇红齿白的美感，一对细长的柳叶眉下，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就像阎王爷要它来勾人魂魄似的。身材非常匀称，三围比例非常适体，秀丽的颜面，动作落落大方，未曾开口说话，已经先有说话的表情。”内心暗自赞叹：“我的天哪，我还没有见过哪位金石大师，会雕琢出这么美的模特儿。《世界传世人物画集》里也翻不到有这么漂亮的美人图，这只能是上帝的得意杰作吧！”老色鬼看的入神，连三角眼女人说的话都没听清楚，唯唯诺诺地被推上上座。“来，来，先尝尝这鲜龙虾，刚从澳大利亚空运来的，须先沾点碟里的橘子油，才能吃出味道来；这是清蒸石斑鱼；那道菜是爆炒山鹧鸪；这锅里是老母鸡汤炖的梅花参。请，请！您合吃什么就吃什么，不要拘束，随便些才好。……这盘子里盛的是燕窝饺，就是用泰国金丝燕窝作馅的饺子。”“丽云姐，多亏你办了这么丰盛的酒席，这盘是什么？”“这是孔雀肉。”“孔雀不是国家禁捕的动物吗？你怎么也能搞到？”“绿孔雀才是国家禁捕的，我这是人工饲养的蓝孔雀，吃了它能滋阴，又能壮阳，还有清凉泻火解邪毒的作用哩！”“来，别光说话，来干一杯吧！”“我这酒非平常的酒！”“我怎么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呢？”“我要说出来，你们会惊奇的。这是窖藏百年陈御酒。”“你从哪里弄来的？”“这酒原先藏在承德避暑山庄里，当年八国联军打到北京时，咸丰跑到承德避暑山庄，这酒是特地为他准备的，只是他是个痨病鬼，不久死在那里，这些酒就存放在那里。后来被太监们偷弄到北京白云观，清朝的老太监，离宫后大多到那里养老。我这酒是以前一位北京来的老朋友送的，平时我舍不得喝。今天志强兄来，才拿出来，略表我的一番心意。这酒有补肾醒脑作用，更妙的是它还有延年益寿，返老还童的作用。”“啊！清醇无比，还带有一股梨花香味呢！来，云霞小姐，你也来一杯！”“不，不！我不能喝，一闻到酒就头昏脑胀，恶心欲吐，失陪了，对不起！”说完就起身要走。“哈，哈，那就来一杯可口可乐吧！”三角眼女人忙转身倒满一杯棕色饮料，递给李红艳，她只得勉强喝下。黄老板兴致勃勃，飘飘然，信口开河，谈些港澳名胜，名人秘闻，影后歌星趣事，那家小姐未嫁先大肚子，东家和西家互换老婆玩……李红艳听的不耐烦，正起身退席要回楼上，但觉心口难受，胸部热灼灼的，身体摇晃着，颜面热辣辣地阵阵潮红，如同喝醉酒一样，接着精神恍惚，全身烫热，热血沸腾，两眼发红，眼光灼烁，春意荡漾。三角眼女人见她欲火发作，转身向黄老板扮个鬼脸，努努咀说：“火候到啦，扶她进去休息吧！”……天还没亮，李红艳口渴醒来，一扪全身一丝不挂，下身隐隐作痛，黄老板光着身睡在一旁打呼噜。想起昨晚的事，又羞又恨又怒，急忙下床穿好衣服，正要发作，与这个老色鬼拼个你死我活，但转念一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事已至此，发作又有何用，自己孤身一人陷入魔窟，硬拼是出不去的，但也不甘心这样受人摆布，毕竟心中愤恨难平，想开门出去，但房门已被锁住，只好坐在椅子上。等到天色蒙蒙发亮，黄老板起身，见李红艳木呆呆地坐在凳子上，青灰着脸怒视着他，他并不理会她，自己下床穿好衣服，取出钥匙，打开门内锁，径自出门。好一会儿，才听见开车出门的声音。李红艳一连几天没吃什么东西。吴妈成天劝说她：“饿坏了身体自己吃亏，年纪轻轻的何必作贱自己，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至于三角眼女人，她才无所谓呢！她赚的就是这一行的买卖。黄老板芙蓉帐里，一夜风流不知给她多少钱，作者确实不知道。对于李红艳连日来不吃不喝的态度，她看事多啦，多少经她手的女子，刚开始破身的时候都是寻死觅活的，但慢慢来，气就消下去，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生意该怎么做，还得怎么做。确实也是这样。李红艳想到事已至此，不是气恼便能解决问题的，也就逐渐恢复常态。不过，她从此装作有病——心绞痛经常发作，终日卧床不起。三角眼女人明知她这种表现，与十多天前她用春药，促成黄老板的好事有关。现在是气出病来呢？抑是装出病来？软的她不吃，硬的对这种烈性子的人更使不得。不过，老这样下去，饿瘦了，憔悴了，颜色衰褪了。卖不出好价钱，那可就吃大亏啊！似她这样有心计的人，留在家里终归是个后患，不如早些把她出手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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