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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女死囚 生命极地写真

时间:2009-01-09 15:15:46  来源:网络  作者:陆萍  阅读:34851次


当纸片上这些黎吻雪的摘抄断句,全部呈现在我的眼前之时,我的这篇冗长的
采访手记,仿佛是多余的废话。废话还用“多余”,可见废得厉害。

这不,一个“好好的黎吻雪”,她什么都理解、什么都领悟、什么都明明白白
的,怎么忽然就一败涂地得不可收拾了呢!?

个中生死之奥、是非之变,我就留给我的亲爱的读者们去回味去思考了。

接着“咔嚓”一声,电话断了。在记者的想象中,他像扔掉一块烙红的铁。回
避,这也是很正常的事。在悬崖上做动作,难度很高。现在你做完下来了。至今一
想到心里就发怵。那么就过一阵子再说吧。大家都会理解的。我们耐心等待着你。

相信你不会一直回避下去的。

1996年12月20日,凌晨0 :26,书房,夜空混浊无星,冷。

找了有关部门了解,得悉赖波与马月已于1995年9 月8 日正式离婚。

经一审判决后的黎吻雪的揭发,不久赖波被警方传唤到案。

在对他的收审结束之际,检察院给赖波所在局的司法建议书上如是写着:

黎吻雪故意杀人案中,赖波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经查,赖波生活腐化堕落,
道德败坏,建议给以严肃的党纪、政纪处分,并书面函告。

1996年10月4 日,赖波所在单位的上级局领导作出正式开除赖波党籍的决定,
并撤消赖波的处级待遇。留局基层察看一年。

赖波目前正作为一个普通的职工在工作。但他一直请病假,又不住家里,很难
找到他。

给他写过的信,一直未见有复。


1996年12月7 日,下午2 点15分。我拨通了赖波“所在处”的电话。

我说我叫陆萍,写给你的信收到吗?

他说没有呀!

我说我很想找你单独谈一谈,可以吗?

赖波的声音竭尽温和,用社交场合极为得体的语言和口吻,让我提示他,以唤
起他的记忆。

我说赖波我们没有见过面。

他的口气瞬时大变,声音里满是警惕,说你是不是记者?

我说你讲对了,我是《法制报》的记者。

他说你是怎么知道我这儿的电话的?

我说你又没有改名换姓,我怎么会找不上你呢?你别紧张。我讲你现在方便吗,
如果四周有人不方便的话,你请另外换个地方再打电话给我好吗?

因为最初接我电话的人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声音很动听的小姐。

改革开放的年代,为生活在这块古老而又新鲜的土地上的公民,提供了广阔而
又多层次的生存空间,尤其是国际性的都市——上海。

我知道,赖波已关闭了老房子的门,也关闭了充塞在这里的记忆。

他重新走进了新的生活。

这是另外一种样式的生活,他有着一辆为自己所需而可以任意发动引擎的小车。

有现代化的通讯工具。有环境可人的活动空间。还有另外的好多好多。

赖波说,不用另外找地方了,不要紧的,你有话尽管说吧。

我说在黎吻雪“走”之前,我已与她谈过三个半天。昨天又找到马月,也谈了
……

才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我还没有“尽管”说,电话那头就说:你等一等,我有
事,我会打电话给你的。接着“咔嚓”一声,电话断了。

在我的想象中,他像扔掉一块烙红的铁……

过了没有多少时间,电话又响了。我一听,是赖波。我一点也不感到奇怪,这
是我意料中的事。“过去的往事”结着凝凝巴巴的血痂,可怕得令人不堪回首,如
若没有足够的思想准备,他的确不敢去轻易触碰,更没有勇气去重新打开。

……他讷讷道,你是记者吧。

我说是的,并说不知我前一阵给你的信可收到了?我还寄过一本书,是我写的
《黑色蜜月》。寄书的目的,是让你先了解我,看你愿不愿意就这件事,我们聊一
聊。因为在我采访了这件事的全部过程之后,很想也听听你心里想说的话。我想这
些话,你放在心里也一定很重的……

我还没有说完,那头电话里就说,这件事最痛的还是我,等下周谈好吗?你让
我考虑一下。

到了下周的最末一天,我一直没有接到他的电话。于是一个电话又打了过去,
一个小姐的声音说他出差去了。

第二天清晨,我还在梦中,电话铃声大作。提起一听,是赖波你打来的。你说
你正在外地,忙得很,知道我打电话找你了,是由接电话小姐转告的。你要我等到
下周的周四,你才能回上海来。

我说好的好的,没有关系的,我等着你,没事。

于是我就又等到这个周的周四,也即今天。现在已是下午五点了,你仍然没有
回复。我又打电话过去,那头小姐说,你出差了。我问去了哪里?小姐清脆脆的声
音说了一个模模糊糊的方位——北方。

我说今天不是他该回来了吗?

那头说,不,他昨天刚刚走。请你告诉我——你是谁?

……我没有告诉她我是谁。我也不想强人所难。

我挂上了电话,浮上我心头的感觉是:赖波在回避。

我想,回避就回避吧,这也是很正常的事么。是的,在悬崖上做动作,难度很
高。

而今你做完了,下来了。至今一想到心里就发怵。那么就过一阵子再说吧。我
和读者都会理解的。我们耐心等待着你。我自信你不会一直回避下去的。

当然,我不想勉强赖波。面对自己昨天亲历过的恶梦,确实需要异乎寻常的勇
气。

黎吻雪这女人,在赖波的感觉中,是一段可以随时搁置的闲情;是一团需要时
间去对付的死结;或者也是一锅有待冷落的痴热……这是一场在感情的漩涡里展开
的危险的游戏,灾祸常常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突然降临。

1996年12月28日,下午2 :30,桑塔那小车内。

这一天下午二时,我刚泡好一杯热茶,坐下来打开电脑时,电话响了。

拿起一听,是赖波的声音。

我说赖波你回来了,你现在好吗?一切都还顺利吗?

他沉吟着……说你就是陆记者吗……

我说没错呀!接着,我又缓下口气讲,赖波,我知道你会打电话来的。

他说是吗……记者,是的,你说对了,这十多天来,其实不是忙也不是外出,
是我心里又乱又烦又难受……

我说赖波我知道。我也十分理解你的这种心情。但是,赖波,要知道回避是一
种解脱;诉说呢,也是一种解脱呀,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做你的听众,你怕不怕?

你……你愿意不愿意呢?

他说愿意,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如果我怕,我还打电话来做什么?陆记者,前
几天,我已回家取到了你寄来的信……我也读了信,谢谢你了。所以,想想还是与
你谈一次。那老房子,我已早就不住了。

我说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他说就今天吧,好不好?

我说可以呀。

他说,那半小时以后,在华厦宾馆的咖啡厅里见面好吗。

我说那好,我是戴眼镜的,穿一件黑色的风衣。请注意我的手里还拿着一本卷
起的杂志。

搁下电话,我很兴奋。转身就关闭了电脑,又连喝了几口浓茶,关上门出去了。

往往,这样的时刻是我最兴奋的时刻,比赶宴会、赶晚会、赶桂花节、服装节、
以及赶什么开张仪式之类的活动,兴趣不知要高多少倍。

我如约而至。当我正欲推大堂的茶色玻璃旋转门时,有一名男子迎我而来。

他说你就是记者陆萍吧?

我说是的。你就叫赖波,你好。我一边说一边热情地向他伸出了手。

只见赖波中等个头,乌发方脸,灰毛衣灰西装没有系领带。

他说咖啡厅里已坐满了人,也许正赶上什么单位的活动吧,我们说话一定很不
方便……

我说,那我们上哪儿去呢?

他稍顿了一下说,你不介意的话,那就到我的小车里吧。

我说这主意妙极了。因为在窄小的空间里,更宜于作心灵的对话。

出了大堂,但见假山瀑布前的绿树掩映之下,停着一排溜的小车。

赖波走近一辆暗红色的“桑塔那”车,掏出了钥匙打开了车门。他坐上了驾驶
席,我便坐在一旁的座椅上。然后,我将门“嘭”地一声关紧了。

顿时,这小小的空间中,有了别一种意味。

灵魂与情感世界里,曾被严严实实地封存着的那场腥风血雨,将在这里再一度
滚过。

我说赖波,我采访有个习惯要做笔记,你在乎吗?

他说我不在乎,我既然来了就不在乎了。随便你写什么文章,我都不在乎,只
要你不用我的真名就是了。反正……怎么我也摆脱不了;但是,我还是想摆脱,真
的我太想摆脱昨天的一切!一切的一切……

他两眼平视着前方,用非常冲动的声音高声吼道,我想摆脱一切!自从那事发
生后,我不看报也不看电视。不时有人告诉我,某某报某某电视台有你们的这个事,
我眼闭耳塞,什么都不想知道!现在,今天……我倒是想听听黎吻雪她在“这三次”

中对你说了些什么?她到底还有什么好说的!

赖波说着,就将双手互插在两腋之下。并且还咬牙切齿地将背狠狠地向后一靠,
闭上了眼睛。

他那架势有点汹汹然。但到底曾经和黎吻雪有过一段不寻常的经历,他还是在
乎她在最后的日子里,说了一些什么。

我说赖波,事情发生的当夜,你为啥不去黎吻雪那里找一找呢,她在那一夜等
你等得好苦好苦,从下午六点就开始等了,一直等到半夜十二点敲过,还是一点也
没有你的信息,她才绝望了,才用枕头将小灵灵……

“我不要听不要听!我不要听!”

突然,他离开椅背挺起了身子。并且很粗鲁地打断了我的话。

接着,两行泪水“刷”地从他紧闭的双眼里哗哗地流淌下来。

他对女儿的真情,第一次给了我重重的心理冲击;同时,也没有我通常想象中
的——他应该有的忏悔。

我换了个话题,说据我感觉黎吻雪直至最后还在念叨着你,还不忘你,还是对
你很好。

赖波说,她是对我好。的确,她是从内心深处对我好的;但是,要知道,一切
的一切,她最终的目标就是想得到我。出了事体后,我还收到了她的一封信,信上
说,我是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知道小灵灵是你生命中唯一的希望,灵灵没有了你
是最痛苦的。但是你自己一定要保重,我的女儿就是你的亲生女儿……我当时一看,
就朝一边一扔。女儿出了人命,我哪还有这份闲心思呢……后来细细一品,就觉得
信中的味道不太对头。

我说赖波,你为什么感到不对头?

他说,我发现信中没有一句是骂凶手的。当然开始犯疑时,已经是后面几天的
事了……

我与马月感情确实破裂过,甚至连分手的“纸头”也都写好了。

但是女儿一直做我的工作,她小小年纪十分懂事的。记得出事那日早上。她上
学前知道我心脏不好,就替我拿好药开水倒好……

说到这里赖波不禁悲泪如注,泣不成声。

他说那天深夜,我们好不容易找到女儿失踪的地方。那儿是民工的临时房,我
先起只当是被乡下人拐骗走的,我就在那里拼命吼叫,厉声让他们把我的女儿交出
来!交出来!

我还发疯一样把沿街的门板都踢穿了。当时被我吵醒的人,都披着衣服跑出来
围着我看,以为我是发精神病的病人……

可是……可是,我竟没有想到居然会是她!她!

一想到此事,我就会恨得不得了!我几次经过她的公墓,几次想冲进去将她挖
尸暴尸……记者,我是万万没有想到女儿会跟她回家呀,女儿很懂事的,从两岁开
始就晓得,电气、煤气开关从来不碰。这一天早上还关照我下班早点回来,说今天
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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