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燕儿沾了沾唇,王向东说你没诚意。梅燕儿就喝了一大口,连咳,王向东笑起来,尾音有些冷,不过梅燕儿已经听不出来,现在她心里只有一个女二号。 王向东说五十万不是个小数目,我叫几个朋友凑凑,支持你就是支持我,他们不会不仗义。然后又叹道:“唉,我是打心眼里讨厌跟这些没品位的爆发户打交道,不过为了妹子你,我就掉一回架儿。” 梅燕儿只能说谢谢三哥,也不提坚决不要爆发户的赞助。 打了电话,没多会儿,刘帝带着三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进来了,一见梅艳儿,刘帝就笑:“三哥你果然有一套。” “服了?” “有点儿。” “先喝酒。” 加了座位杯盘,王向东看一眼面有不悦的梅燕儿,知道她又开始看不顺眼面前这几个纨绔子弟了,不觉笑道:“哥儿几个,燕儿小姐马上就当演员了,然后就出唱片,红遍大j南北。以后你们再想这么近距离地看见她,可就不容易啦,好好珍惜今晚上的美好回忆吧。” “那可得祝贺祝贺!”刘帝赶紧敬酒,一脸坏笑,其他几个人也起哄,梅燕儿看一眼王向东,面有难色。 王向东说:“燕儿你尽管喝,有我呢,你喝了酒,我再说话就有力度了,赞助的事还得指靠他们哪。” 刘帝急问:“什么赞助?” “没你事儿,喝你的酒。” 喝酒。梅燕儿被三催两让,干了一满杯,脸上已是通红。王向东笑道:“燕儿你还是缺乏锻炼,以后进了演艺圈,哪能不喝酒?不会喝酒还不净剩下叫人排挤了?” 几个人都说没错,仿佛个个都是在演艺圈里锤炼过的。梅燕儿摸了把脸,笑道:“三哥,我真的没喝过酒。” “所以更要练,这机会不练啥机会练去?”刘帝踊跃地又是敬酒。王向东照顾道:“弟弟你别逞能,燕儿妹子,你喝一半就成,叫他干掉!” 梅燕儿勉强喝下半杯,咧了一会儿嘴,轻声提示道:“三哥,那个事儿……” 王向东一挥手:“那不叫个事儿,我一句话全办理。” “啥事儿啊,你们哥儿俩神神秘秘地嘀咕啥呢?”刘帝迫不及待了。 王向东向他一挤眼:“梅小姐想给她的电视剧拉点儿赞助,你有兴趣不?” “有兴趣!不过得先喝酒。” 梅燕儿突然强硬起来:“喝就喝!只要能凑够了钱,喝死我也愿意。” 大家叫好,齐干了一杯,王向东促狭道:“燕儿,给大伙唱一曲儿吧,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 “要的!”刘帝喊道,“就《甜蜜蜜》吧。” 梅燕儿酒意初泛,心里还是清楚的,一看刘帝等人的脸面,就有些别扭,不过一想到即将到手的赞助和角色还有大红大紫的唱片,不禁又有些动摇。王向东是什么人啊,一眼就看出她的心理了,当时鼓舞道:“朋友相聚,事业有成,何不潇洒走一回啊,燕儿,你就亮亮嗓子,叫他们捧你也捧的有信心不是?” 梅燕儿头发荤,兴致倒上来了,当场轻歌道:“甜蜜蜜,你笑得多甜蜜,好象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 “好!”刘帝叫起来,“古人说对酒当歌,咱今天是对歌当饮啊!喝!” “喝,喝!” 王向东笑着没动杯子,一直望着笑咪咪的梅燕儿,梅燕儿唱到一半,终于忍不住停下来,笑道:“三哥你怎么总盯着我?都不好意思唱了。” 王向东笑道:“你还知道不好意思?” 梅燕儿嗔笑道:“你不要拿我取笑。” “切,你也配?”王向东忽然掉了脸色,嘲笑着说:“你不是特清高吗?你不是特看不起我们这些爆发户土包子吗?今天这是怎么了,又陪酒又献歌的,你那百毒不侵的武林绝活儿都废了?” 梅燕儿脸上飞红,眉毛一挑道:“你怎么这么讲?你什么意思啊?” 刘帝也懵了一下,赶紧打圆场道:“梅小姐甭理他,高了,喝点酒就撒野,你也不看看对面是谁?梅燕儿,未来的大明星!” “几吧!”王向东一下起立,指着梅燕儿的鼻子说:“你给我记住了,谁比谁也不多俩眼珠子,你不就会唱个歌吗?比你牛逼的人海了去啦,你摇什么摇?你他妈看不起爷们儿,爷们儿还看不上你哪!刚给你个角儿钓着你就这样了下架儿了,要给你个女一号你还不跟大伙上床?你以为你是谁呀你,不就这操行嘛,以后少在劳动人民跟前耍派头,劳动人民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比你光荣,操!” 王向东牛气完了,不管其他人的表情如何,一脚把椅子蹬开,扬眉吐气地走 了。 刘帝愣了两秒钟,突然追出去高喊:“王总,我亲哥哥,我服你啦——不过您把这饭钱结了再走啊!” “我赢了,你埋单,有话在先!”王向东一边下楼,一边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乱马卷三:乘风破浪(1988-1997) 第九章-01下广西多惊疑,回九河少安宁
梅燕儿从九河消失了。听刘帝一讲,王向东大笑一声,心里并不愉快,反而狂骂刘帝是混帐王八蛋,刘帝说你少来,糟蹋够人家了你又玩儿怜香惜玉,还冲我倒打一筢子,好人想你一个人做全了? 王向东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啥玩意转世?那天我走了以后,你肯定当着梅燕儿的面儿把我一通狠糟践,我们家十八辈祖宗都得叫你倒腾出来了,我打了一路喷嚏我能没感觉? 刘帝笑道,咱谁也甭说谁了,都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东西,不过那天你也太操蛋了,毕竟人家是个女孩儿呀。 王向东说我那是给她上课呢,叫她以后的人生路能走得健康些,这有才的人不能傲,有钱的人不能狂,啥都没有的人也不能嫉妒、不能自卑,人不能看不起人,也不能看不起自己,可是这个人又不能太看得起自己,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也不成——妈的三哥要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还不至于跟梅燕儿上火,一个女流,我值当的吗? 刘帝说你也甭给我上课了,不管咋说,通过这一水,三哥我算怕了你了。 梅燕儿的事儿不过是一场荒唐,王向东也无心多挂念,不几日便抖擞精神,带上林家胜去了广东。林家胜头次远游,看尽风光,希奇感慨也不必细说。王向东带林家胜一起见了山猫,山猫事先已知林家胜的背景,难免高看一眼,盛情款待也是当然的。 林虎那里已经联系妥当,说这次至少可以发十辆车过来,如果想多带几辆回去,就要稍等几日。王向东说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多等几天也无妨,山猫却建议他有多少先弄多少,凡事都是宜早不宜迟。 转天又搭上大虎二虎两兄弟,一行四人去了广西,这次还是在东兴会面。几经转折,林虎总算从幕后出了面,因为阿来告诉他有个叫林家胜的人来了。 林虎戒备着,只约王向东、林家胜两人单独见面。林虎看了半晌,才笑道:“家胜长得快不认识了。”林家胜则激动地说:“虎哥,你一露头,我可就认出你来啦!”林虎笑得勉强。 对于林家胜照顾老娘的事情,林虎真心地感谢几句,然后问:“我老娘知道我的情况吗?” “没敢告诉她,怕她太激动。” “也好,也好。”林虎长叹一声,想了想说:“家胜,再客气的话哥哥就不讲了,我有没什么表示的,将来老娘去了,那房子你们留下吧。” 王向东笑道:“那都是小事,后话,你要真感谢家胜,就把咱这买卖好好地做起来。再说那房子家胜也落不住,你还不知道你叔叔那个混蛋?” 林虎恼道:“我逼毛儿也不给他剩!”怒过了,又抱怨道:“老三,你现在叫我为难啊,你们做事也太毒。” “咋了?” “韦哥的事你敢说不知道?” 王向东愣怔怔笑道:“大脚怪啊,那怪逼你还把他当个角儿了?他做事不地道,这次在广东栽狠了,也好,以后你的生意就交给我做好了,肯定叫你赚得肠子都笑开了花儿。” 林虎责怪道:“你胃口也难免太大了些——本来我想靠你做j北,没想到你连j南也不放过。” “没那实力我也不讲大话。” “别跟我冒泡泡啦,你有啥实力?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那个叫山猫的联手想搞掉韦哥?韦哥可不是说掐就能掐断的,他以前跟我老丈人做生意已经做了很多年,你叫我下了他?人家还不以为我要反水啊。” “那怎么办?反正山猫不会叫大脚怪在踏进广东一步。” “哼,你们说的比唱的还好,如果我不出面,你以为韦哥就能让你们踏进广西一步?他们是两只地头蛇咬起来了,你夹在中间算个什么角色?纯粹是给哥哥我做难来的。” “不怕,这里还有走私动物的老姜给撑一下呢。” “哼,井水不犯河水的时候老姜能管用,大家互相给个面子而已,真到了针尖对麦芒的时候,老姜也要避之惟恐不及啊,他一个湖南人,在这里发达还不是看广西佬的照应?都是老j湖了,谁能分不出轻重来?你未免想得简单了,你们来回跑不是为旅游,是走私啊,出一点儿差错就可能满盘皆输,你叫我怎么对你有信心?” 王向东眉头皱着,问:“那你说咋办?生意总得做吧?” “当然要做,你不做我还要做呢。”林虎嘬了口雪茄说,“万全之策,就是叫山猫不要太贪太狠,广东的据点还是要还给人家韦哥,你们划j而治,各行其道,谁也不要抢谁的饭碗,这样大家都能吃得舒心。” “行啊,我先把这批车带走,然后跟山猫商量一下。” “你不要傻仗义,叫山猫那老贼当抢使了。” “呵呵,怎么会?” “你是说你不会,还是山猫不会?” “都不会。” “哼,你不要太相信山猫,那才是个心黑手辣无利不早起的主儿。我在广东混的时间短,不过对他还是有耳闻的,你最好多个心眼儿,咱北方人太实在,关键时刻总叫南蛮子给玩儿掉。” “老三我脚正不怕鞋歪,只要自己行得正走得……” 林虎笑道:“这话在j湖上不适合,j湖上的铁律是好人不得好死,没有七分坏三分怪,神鬼见了也不爱。” 王向东转向林家胜笑道:“听你虎哥一说,你悬了。” 林虎看一眼呵呵笑着的林家胜,回脸对王向东说:“你不该带他上这条道儿,他不适合——家胜,回家做点小生意吧,虎哥赞助你,别跟这虎哥三哥这样的人胡混,没个好结局。” “你们都是我偶像。” “胡说。要学那唱戏的做官,别学这拉粑粑做尖儿的。” 王向东笑道:“放心吧虎子,我不会叫家胜陷得太深,等他跟咱混得丰衣足食了,我就帮他另戳一摊儿,做点本分生意。” “那最好。” 几个人聊了半个多钟点儿,林虎当场给大脚怪打了个电话,安抚几句,说广东那边的事很快就会给他个答复。然后喊过阿来带王向东去看车,王向东也不耽搁,验过车立刻往回赶。 路上,王向东对林家胜说:“你多留心一些,以后这条路上就靠你跟大虎他们押货了,我可能要留在广西坐镇,一有车我就给你消息,你只管带钱过来就成了。” 林家胜惟恐不能胜任,王向东少不了鼓舞煽动,又拜托两虎兄弟多加照应。 说着话,车到钦州界内,正傍山而行,忽然迎面过来两辆边防检查车,荷枪顶盔地下来几个穿边防制服的,挥着小旗子拦在前面。 想避已经没有退路,一看手机,又没信号,跟后面的集装箱车无法联络。王向东连连叫苦,只好靠边停车,先接受检查,心里默念佛号,只希望后面的司机眼光灵敏,能及时回避。 天要绝人也是无法,这里刚通过检查,后面的车就到了,犹豫着在几十米外的拐角处停下来。检查的人看见了,招手,王向东心想:完了,山路太窄,宽大的集装箱车根本没机会掉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今日知矣。事已至此,只能以静制动了,如果后面出了事,前面这几个人只有先跑,货是不能要了,老人家说过,人才是根本。 集装箱车磨蹭着开过来,王向东上了轿车,示意二虎先发动了机器,随时准备逃跑。正在这工夫,集装箱后面钻出一辆小轿车来,近了,直迎在路检的车辆前停下,车窗一落,伸出个脑袋来,王向东看了先是惊诧:大脚怪! 莫非是这狗日的算计自己?怎么会这么巧呢?不是他通风报信又怎么会这么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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