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就是这脾气,不遮不掩,敢爱敢狠。” “那……一定要几天以后才决定吗?” “我是有一说一表白心迹了,等的是你一态度,我特民主,搞对象不是强买强卖,能不叫你考虑几天。” 柳小丽垂下眼笑道:“其实也没啥考虑的。” “咋?不行?” “……我没说不行啊。” 王向东笑起来,向外招呼道:“服务员!拿破仑一个!” “你干啥?” “祝贺一下!” 酒来了,王向东对服务员说:“中餐这块儿,八点以前我买钟,哥哥我有喜事儿!一会儿尽管报单子吧。” 服务员满脸笑开花地出去了,柳小丽迷惑道:“啥买钟?” “高兴就买!8点以前在这吃饭的所有单子咱结!” “你有毛病啊?”柳小丽脱口而出,马上又有些紧张似的,好象在担心自己刚才算不算口出狂言。王向东没有理会,反而笑着给她倒酒:“咱也庆贺一下,一人一杯。我就信缘分,有缘好啊,上辈子该谁欠谁的这辈子都有机会还上了,上辈子没好够的这辈子也能把情分续上,多好!” “那肯定是你上辈子欠我的了?要不我能这么有福气?”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片谢谢八号谢谢八号的叫声,没多会,就有几拨过来敬酒的,其实大家是想看看是哪个主儿这么大方,刚消停住了,金水旺就跑进来,笑道:“敢情是你呀三哥,今天是咋了这么激动?” 王向东指指柳小丽:“叫嫂子,叫嫂子。” “唉呦失敬,三哥你啥时候……” 王向东笑道:“今天刚求婚成功,过几个月还来你这里办,给我安排热闹点儿,这他妈二婚必须得比头婚争气才成。” “没错!您二位慢用,我让伙计结单子呢,立钟以后上的酒菜都不算数,前面的估计也就六七桌吧,我给你打折。” “寒碜我?喜事能打折吗?今儿就玩一痛快的造型,你小子别坑我就成。” “谁敢呀。” 金水旺红光满面地刚要走,王向东突然问:“唉我说,那个唱歌的燕儿回来了吗?” 金水旺看一眼柳小丽,苦笑道:“回来啥?连影子都没啦,您说您多事不?多好一角儿啊,跟烟泡儿赛的说没就没了。” 王向东笑着看金水旺走掉,才对柳小丽说:“我是个急脾气,你说咱这事啥时候办了?” “真这么急?我都蒙了,不知道咋说好了。” “我的意思呢,就是不怕快,咱也没啥可准备的,你要看房子不好,就装修装修,家具要换就换,不就花钱吗?有钱不给亲人花给谁花?” 被王向东一闹腾,柳小丽完全蒙头了,什么也计划不起来,她只觉得自己攀了门高亲,仿佛天上掉馅饼,一下子有被噎住的感觉。自从知道王向东也是离异者之后,柳小丽不是没有过幻想,然而也仅仅是幻想一下自嘲一下而已。不管有什么人给她怎样的暗示,她都觉得王向东这样的有钱人不会把眼光落在自己身上,万没想到王向东居然有如此平易近人的生活态度。喜悦来得太快太直接,就感觉不出细腻的滋味了,柳小丽只是懵懂着,似乎一下子成了一只受人摆布的小布偶。这不是她的性格,可她不能迫使自己赶快地清醒。她唯一担心的就是眼前的一切原来是梦一场。 吞吐着,柳小丽问:“三哥,你咋就看上我了?” “缘分啊,这就是缘分,没啥具体理由,我就看你顺眼,别人能有脾气?” 柳小丽多少有些迷惘地笑着,王向东接着说:“我是个看得很开的男人,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花瓶我能往家娶吗?我就是看上了你的热情、体贴,这就够啦,咱家里也没啥要你忙的,让老娘跟儿子高兴就齐活啦,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们搞不好关系,那可就太失败了。” “怎么会呢?大娘我们两个投脾气,小辉那孩子又招人喜欢,我爱还爱不过来哪,咋能处不好关系。” “那就啥问题也没有了。”王向东举杯道:“小丽,为咱的美好未来喝一口!” 两人相视着笑饮一口,王向东说:“婚姻大事,不同儿戏,你要想好了,定局前后悔还来得及。” “只要你想好了就成。” “呵呵。” 柳小丽忽然眼睛一红:“你也知道,我上次离婚就是为了那个不争气的没有一样好毛病,吃喝票赌能占的全占上了,我看三哥你不象那种人,才敢这么大胆地就答应你……” “我明白,小丽你放心,毛病谁都有,不过得大面上说的过去。只要你不跟我老娘我儿子打内战,你咋高兴我就叫你咋样活,咱现在是啥也不缺,缺的就是安定团结老少同心。” 柳小丽扑哧笑了,推过面前的杯子说:“我吃好了,酒是不敢再喝了。” 王向东抄起电话,打给金水旺道:“金老板你叫人把单子拿来我签字。” 很快有人过来,递上一打单子,说:“一共六桌,金经理说您这里他请客了。其他几桌总共是四千,抹过零头的。” 王向东看也不看就签了字,一边笑道:“今天这个冤大头当的高兴。” 柳小丽谨慎地说:“这么花有多少钱也不够造啊。” “造?这不叫造,这叫场面!钱是干啥用的?就是让自己愉快用的,男人不能心疼钱,把钱太当回事的人成不了大事。可你放心,我也不是有钱烧包儿,要不是今天太高兴了,我也不犯这个傻,哈!再说,这里的款们就爱玩这手儿,活广告啊,体现实力啊,以后跟人做起生意来都好做,人家先不敢校瞧你啊。” “反正你们的想法我不懂。” “你也不用懂,这是男人的事,你就把家给我管好就成啦,你就懂得享福就成。” 上了车,王向东说:“送你回店里?” “回家吧。” “你家还是我家?” 柳小丽笑道:“当然我家,我得跟父母说一声啊,这可不是小事。” “好吧,你们核计一下,看看五一怎么样,要成,我就开始安排了。” “太紧张了吧?你都不给我自己留一点儿琢磨的时间?” “琢磨啥呀?咱互相又不是不了解,而且又都是过来人——不过你放心,我这么说绝对不是想草率,咱这个婚肯定要结得轰轰烈烈,绝对不让你找一点儿理由感到委屈。” 两个人在车上言来语往,说笑着先送柳小丽回了家。王向东自己一回想,也是恍惚一梦,不觉发笑,心情大感轻松,好象刚谈成了一笔生意,虽然早先就已胜券在握,不过成功之后还是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塌实。
乱马卷三:乘风破浪(1988-1997) 第九章-04无事之秋藏多事
再过十几天,王向东就要去广东、广西了,所以跟柳小丽紧张配合着,来回跑着把两家的老人都专程拜访了,婚姻的事双方俱是欢喜,最后落实了婚期,定在五一了,还有不足两个月时间。 柳小丽的父母都是工人,她母亲居然也在“环卫”,不过王向东没敢提林虎,实在是担心赶巧她记得这人。 说实话,柳小丽在逐渐冷静下来后,对这场即将成为现实的婚姻是迷惘大于喜悦的。她并不再渴望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毕竟也是三十岁的女人了,而且前夫在结婚前的浪漫已经叫她感动得五体投地,婚后又如何,原形毕露;现在她最渴望的是一桩温暖、平静、幸福着的婚姻,荣华富贵她似乎不曾奢望,可它真的来时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在措手不及中无力抗拒。说到底,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答应了王向东,但看道大家都是欢欣的样子,她也就顺从下来,毕竟女人在大多数时候还分不清自己的感觉重要还是旁观者的感觉重要,也许旁观者眼里的幸福也是女人自身幸福的一部分吧。不管自己心里怎样想,能叫别人羡慕也算一种虚荣的满足。 更何况她自己也觉得王向东不错,有事业,幽默、豪爽仗义,虽然做过一次牢,不过也不是因为什么不齿的事情,年轻冲动罢了。 柳小丽觉得自己是应该感觉幸运的,不然为什么人人说她命好? 而这十几天里,王向东的感觉就要简单得多,他觉得自己无非是在紧锣密鼓地完善一单体面双赢的生意。柳小丽是个不错的女人,带出去也不至于被人笑话,关键是家里终于可以安宁了,让老娘高兴是要紧的,儿子跟柳小丽的关系估计也不会难处。 安顿好了这里的事情,王向东就准备南下了。按他的计划,在这样跑上几个月,就可以放手叫林家胜跑单帮了,自己则放心地住在广西,进一步跟林虎打交道,把渠道做畅。 / 王向东头去广西的几天里,总觉得心里不塌实,琢磨来琢磨去,终于想到一个人,马上笑了,赶紧拨电话:“咳,德哥,我老三啊。晚上干嘛去?喝酒啊!顺便给哥们儿捎把家伙,五四溜似都成,打钢珠那种不要啊。” 约好了饭店,王向东才塌实下来:总算有个事情可以消磨时间了。 晚上见了德哥,先问枪的事,德哥说不急,两人尽管喝酒叙旧,不多时,来个年轻人送了个包儿过来,德哥支开服务员给王向东看了,是把好枪,然后问:“自己用还是给朋友?” “自己用,带在身上塌实些,不过还是希望一辈子也不要用上这玩意。” 德哥笑,抽出课烟递过来:“来支尝丈?加了料的。” “啥料?白面儿?” 德哥还是笑:“没兴趣?男人不沾这个也好,不过总鬼算是遗憾啊。” 王向东说这个我确实不沾,我一哥们儿就被这个给害苦了,教训啊。德哥说九河的? 九河的。 谁呀? 叫秦得利。 他呀,傻逼一个。 王向东略感意外地笑道:“认识?” “都在这一块混,有几个能出我眼框外面去?你跟那傻逼是嘛交情?” 王向东简单说了,德哥就笑道:“这样啊?这小子前段儿是混得够惨,不过最近好象死人放屁见了点儿缓儿。” “是吗?有些日子没联系了。” “这家伙现在自己弄小包儿卖呢,大拆小,还掺面粉,真他妈损,我最恨这伪劣产品!还好他不敢跟我使坏,要不腿儿早断了。” “他哪来的钱?” “谁知道,反正前一段是穷得够戗的,光我看见就有好几回了——跟人家卖粉的抱大腿流鼻涕,恨不得现场操他一顿他都没意见,这人一沾了毒品是没个人样啦。” “那你还抽?” 德哥笑道:“靠实力啊,这点儿玩意还耗不穷咱哥们儿,而且这玩意它真是不赖,你尝两口,一回两回上不了瘾。” 王向东虽然动心,不过还是笑着拒绝了。 德哥一边惬意地吸着烟一边说:“搞这玩意真他妈暴利啊,比你弄汽车得强,我都准备把枪放了搞这个了,你去南边留点儿心,有机会给我扫听着点儿路子。” “我是死活不沾这个。” “能不沾还是不沾啊。”德哥缓缓地说:“一般人也沾不起。” 这话让王向东略微不快,不过当时也没有跟他太过意不去,毕竟德哥当初也是自己的“上级”,给他点儿面子也是应该的。 两个人继续喝着酒,说些不关痛痒的闲话,德哥一会儿道:“老三,哥哥手下有几个闲人,专门靠给别人要帐活着,你要跟你的朋友要有这方面的需要尽管说话。” 王向东笑道:知道有干这行的,怎么分成?“ “活帐三七开,死帐五五。“ “好啊,也许哪天我们就能合作一把。” 德哥说做生意的没有我们这样的后盾怎么成?我这也是顺应历史潮流,老三你要发达,没有官商勾结、商匪勾结这一块可不成。王向东说我自己就是匪。德哥大笑。 晃了几天,王向东带林家胜又下广西,跟林虎、大脚怪当面谈了,相约井水不犯河水,各种各家地,各收各的果,表面上也是友好美满。几个来回下来。都很顺利,威宁公司的生意做得真是风水都到,帆帆饱满。 / 这段时间里,不仅何迁、王向东一马平川地前进着,其他朋友也没有闲着。李爱国“反省”了两个月后,并没有耽误被调离倍区的工作岗位,在年后就被安排到中区的“辑毒大队”任副队长了,高学良也紧张活动着,准备从组织部长的位置上更上一层楼,大luo也已经把倒闭的手表厂整个租了过来,手续办齐,紧忙着招工扩产了。大luo也不叫厂长了,改叫总经理,蓝诗慧也顺理成章地成了副总,主管设计和生产,李爱华尽管对蓝诗慧的得宠颇有微词,也只是在家里跟大luo牢骚了几句,大luo并不在意,毕竟现在李爱华不再管厂子的事,说话没了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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