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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马甲 (全集) 第1、2部

时间:2006-10-08 20:59:52  来源:网络  作者:哥们儿  阅读:49749次

  瞎四姐恶笑一声,继续左顾右盼地污蔑王向东,说他没个爷们儿的架势。王向东冷笑道:“发誓要管用的话,我也给你发一个:你那瞎逼锁要是我给堵的,今天就让我儿子让车撞死!操,你也不想想——您在滨j道得罪了多少人?凭啥就认准我一个?”说着向侧面一绕,不容分说,几下把门开了,招呼愣在一旁的李淑娟:“准备开张。”
  王向东毒誓一出,瞎四姐居然没有再耍赖拦阻,先立在那里咬牙切齿点几下头,似乎也朱墨出点滋味了,然后狠狠地照脚下啐了一口,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讲,径直奔自己的店面走去。
  王向东有些省过闷儿来了,不由得望着瞎四姐的背影笑骂道:“操,哪个爷们做得好事儿啊,明摆着给我跟瞎逼四儿搭须子嘛——想看戏您明说呀。”[注1]
  旁边的几个店主敷衍地劝几句,各自回店了。李淑娟也把两张广告牌拿出来,交给王向东挂起来。
  一上午生意很好,忙到中午才稍微清净一些,王向东没叫李淑娟去买饭,自己出去,顺便看看四姐那边的动静。四姐的门当然已经打开,而且居然也打起了广告:全毛西装,货真价实,九河专卖,独此一家。
  “操。”王向东只扫一眼,匆匆地过去,心里很是不屑。就您这个价位,谁也不会相信是全毛的,买的卖的心里都明白,大家不过图个样式,穿出去别人看不出来是假的,买便宜货还能混个风光罢了。真全毛的西服套装只在服装大厦里摆着几件,明码标价都是两三千,不是大老板连问也不敢问,您瞎着一只眼,在这里充什么大尾巴羊?真把老百姓都当成傻子了?再说了,死心要买全毛西装的人也不会溜滨j道找来啊。牛逼吹大了就成笑话了。
  回来时撞见大luo,这小子蹬着三轮正给几个门脸送货,王向东说:“给我甩十来件啊,我回去等你。”
  吃了午饭,李淑娟正在招呼客人,大luo拎着一打西装进来,先放在边上,自己坐下,笑道:“老三,我看这市场里有杀气啊。”
  王向东明白他的所指,无所谓地说:“叫她折腾去,事到如今,也该决决雌雄啦。”
  “唉,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女人,真没想到瞎四儿这么能忍,居然耗了快两年还记得要报复你。”
  “不是男人女人的问题,蛤蟆不长毛她天生就是那路种。按理说这事倒到根儿上是有咱的不对,那批偷来的西装咱就不该接手,可后来我该做的场面都给她做足啦,她还不依不饶就有点儿过啦。不是想玩玩吗?我就陪她,不就浪费青春嘛,怕个屁。”
  大luo叹息道:“这叫天不作美,其实凭你们俩的性格和实力,要能联起手来,这条街上还真没有别人摇的地方了,不过现在弄成这样,也是因为你们两个都不省油啊,我看闹下去对谁都没好处,不定多少人等着看笑话哪。”
  王向东先给顾客结了款,好言好语送出去,才回头道:“跑这趟广州我是看明白了,即使没有前面咱黑她那码事儿,就算我从开始就跟她联手,将来她也不会任由我发展起来,她不过就是想利用我跟她合力把她自己的买卖带起来,真跑上道了她就该琢磨着怎么甩我啦。这瞎逼心里毒着哪!整条街都围着她转她才高兴。”
  “知道她毒,就别跟她斗啦,两败俱伤管什么用?”
  “就争这口气!妈的这次要不是秦得利他们那帮朋友帮忙,我干吃个哑巴亏啊——操,秦得利这小子怎么还不回来,别是在广州叫人家给灭了吧。”
  大luo摇头道:“你看你,这事儿弄不好就折腾大了,以后也没法去广州进货了,这不是自断财路吗?”
  “没有鸡蛋不打卤儿了?毛住席都说死了胡屠户就吃混毛猪,谁还能在一棵树上活活吊死?武汉、义乌、石狮,哪里不能批来服装,将来你要真干出名牌来,九河还能不给我专卖?呵呵。”
  大luo说那是一定啦,我要成了皮尔,怎么也得叫你当卡丹啊。
  王向东透过门歪头看着天说:“再过一年多,就九十年代了,到时候咱怎么也得折腾出点儿名堂来了。你好好干吧,哪里有合适的门脸儿也帮我相看着点儿,过了年儿我打算再开个分店,让二姐他们两口子帮我看着。”
  陆续地有顾客来了,大luo说不坐了,抬屁股走了出去。
  一下午的生意火得不行,而且一直持续了将近一个礼拜,还不见弱。王向东自然高兴,当场许诺这个月给李淑娟发奖金。抓空又给许凤打了电话,要她周末来一趟,说秋天凉了,要送她一件马海毛的上衣,许凤在电话里温柔地感谢着,王向东的心也甜蜜地动荡着,放了电话,想着许凤的脸,居然有些模糊了,细想,竟仿佛是米彩儿。
  瞎四姐这些天没再照面,王向东心里反而不很塌实了,他不喜欢冷战的滋味。又想到广州那边的事儿,心里也是个悬念,忍不住先给秦得利打了传呼,没想到这小子已经回来几天了,说是一直忙着往下发烟,没工夫跟他联络。
  王向东问:“南边的事儿办得利落吗?没有要擦屁股的臭尾巴吧?”
  “全清啦,妈的,最后只诈出九万来,山猫挺不满意的,说瞧好了机会还得弄他一把,找一户油水大的不容易啊。”
  “别你妈没事儿找事儿了,见好就收吧。哪天过来喝酒?差不离咱也该看看丰子杰去了,没几个月他也该出来了。”
  “行啊,等我把这批烟发干净了再说,山猫去唐山了,九河这块儿就靠我一个人盯,两脚丫子全用上了。”
  王向东笑着关心道:“悠着点儿,您那小身子骨儿不禁折腾,别最后弄得有命挣没命花。”
  “甭咒我,我就是死了也不给你留嘛。”
  放了电话,王向东觉得心里塌实不少,这些天他一直隐约担忧着广州那边的事,生怕节外生枝,这下好了,可以安心地对付瞎四姐一个人啦。而且从这几天的情况看,瞎四姐好象老实了许多,明着没来争斗,不就拉屎攥拳头暗使劲吗?他王老三也不尿她,照这么耗下去,总有一天她要先撑不住。现在王向东已经不急于挣钱,他在打压瞎四姐嚣张气焰的过程汇总很享受,而且他相信他一定可以胜利,即使两败俱伤他也不怕,至少以后可以跟瞎四姐各行其道,虽然水火不容,但能争取个井水不犯河水的结局也算理想,那样他在滨j道也可以大刀阔斧没遮没拦地开拓了。
  晚上回家,林芷惠赶紧告诉他邮局的已经给按了电话,王向东说这么快啊,我前几天交钱的时候他们还说得排队呢。
  王老成嘟囔道:“这么大事儿也不跟家里商量,弄个电话有什么用?咱家又不是机关,当玩具啊?”
  “这叫上档次。您啥心也甭操,就跟我妈舒舒服服享受现代化吧,呵呵。”
  借着喜兴劲儿,王向东晚上跟老爷子喝了两盅,顺便提了要二姐他们过来帮忙的事,王老成例外地没有打击他,只说:“这样也好,既然政策允许就干吧,反正你二姐他们两口子的单位也半死不活的,真能有机会出来先折腾几年也不赖。不过将来能回单位一定要回去,毕竟干个体不是个长远事儿,我这心里总不老塌实的。”
  “管他呢,现在在外面,一年能挣出十年的工资来,干上三五年,顶到退休了,就是回不了单位又怕谁?”
  王向东说得高兴,揽过儿子来,用筷子蘸了酒送进家辉嘴里,家辉呲牙喊辣,王向东跟老爷子一起笑起来,其乐融融。陈永红赶紧过来把儿子抢走,一边抱怨王向东不教孩子学好。王向东说:“我儿子将来准是个有出息的,老子英雄儿好汉,这是在论的,对不对老爷子?”
  王老成喝着小酒,满足地笑。
  当晚睡得塌实。
  后半夜了,王向东突然被传呼机的叫声吵醒,看了看,是滨j道那边的号码,不由骂道:“无聊,这么晚了拿我找乐?”
  睡下,传呼机又叫,王向东懊恼地把机子关了,想想又不对劲,家里现在就有电话啊,还没用过呢,试试。
  爬起来去客厅回传呼:“嘿!谁呀?几点了这都?”
  “王向东吗?你还急!?我是市场管理处,你快来一下!马上啊!”
  “咋啦?打麻将还是交保护费?你们太过了吧,值班腻的是不?”
  “操!你还挺臭美!你那几吧门脸儿着火啦!快来啊!”
  “啥?!”
  “你还爱信不信!”夸地一声,那边把电话挂了。
  王向东穿着三角裤在客厅里愣了一会儿,突然就相信了,一边在心里恶骂着,一边跑回去穿上衣服,趿拉着鞋就往外跑。
  陈永红惊道:“你干啥去?这都两点多啦!”
  “急事儿!”王向东头也不回地冲出门去。连蹦带跳地跑下楼,开了自行车就闯出楼群,一路狂骑——妈的,要真是着火了,肯定是瞎四儿干的没错,要我命啊,我能叫你舒坦!?
  /
  [注1]搭须子,给别人之间拨弄是非、制造矛盾。源出斗蟋蟀的术语,两只蟋蟀见面了,没斗志的话就需要有人拿一跟草棍挑逗双方的须子,使它们最终愤怒起来。
  


乱马卷二:凌乱青春(1979-1987) 第九长-03终极报复-上

  一进滨j道市场的入口,正顶着开出一辆消防车,同时,王向东迎风闻到一股焦糊味儿。借着朦胧的月色,前面的店铺前晃动着两个人影,大概方位应该正在“家辉服装店”的前后。王向东暗暗叫苦:完了,看来真出事儿啦。
  急到近前,把车子一扔就奔了过去,市场的值勤员马上招呼道:“王老板你还真来了,快看看你的店吧!”
  店面的卷帘门已经洞开,里面黑黢黢的,王向东大脑一片空白,痴愣愣走近了,立刻感到一股温吞吞的热浪从里面涌出,仿佛里面是个刚揭了一百个笼屉的包子铺,逼迫得王向东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路灯咋都灭了?”王向东恼怒地喊道。
  “能不灭吗?再不拉闸,恐怕连了线啊。”
  值勤员一边说,一边打着手电帮他向里照着,王向东直了眼:店里弥漫着滚滚的蒸汽,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不过这一下子,肯定是血本无归了。
  一股热血冲上头来,王向东夺过电筒,屏息冲了进去,呱唧先踩了一脚的水,也顾不得了,直接奔到架子前仔细看了几眼然后很快被烘烤了出来。
  “烧得够戗吧,唉。”值勤员问道。王向东一边咳嗽一边说:“估计全完啦,操他血妈的,谁干的?”
  “咳,要不是我发现的早,比这个还惨!”值勤那位几乎是用兴奋的语调描绘着:“我跟大马两个人值后半夜,大马扎旮旯撒尿的工夫,我就听前面咚咚地有响动,赶紧往这里赶,就看见你这里有几个人影在门前面鼓捣什么,我一想就是小偷呗,赶紧招呼大马去打电话,我在墙角蹲住,就等着他们一打开门就冲过去抓现案儿,可谁知道啊——这里忽然就亮了一下,那几个家伙掉头就跑了,然后你这里就烟了火了都出来了。妈的,赶紧报119吧!来了一看,敢情那些人在你门上凿了个窟窿给灌汽油来着,一把火烧起来那叫旺!什么叫缺德带冒烟儿?今儿个我算开了眼了,妈的这些家伙太不是东西!”
  旁边的大马毫不含糊地说:“甭问,王老板你得罪人了。”
  先前那位说:“一百一地是报复纵火!你甭担心,我们已经报了案,派出所的来过了,反正现场早让消防队给喷得乱七八糟了,连个脚印也没法找,人家看看情况就回去了,临走留了话,让你天亮以后上派出所做个笔录,肯定得查查——不过也没啥大戏。”
  看着黑乱糟糕的店面,王向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连骂街都没了力气,他一屁股在隔壁的门口坐下,愣愣地说:“辛苦两位了,你们忙去吧,我在这呆会儿。”
  “哥们儿别想不开啊,咱得输得起。”
  王向东强笑道:“没事儿,我等里面消停了,还得理理货。这点屁事压不倒我,值当踩瓜皮上摔了一交吧。”
  两个值勤的唉声叹气地走了,王向东掏出烟来一棵接一棵地吸着,天气有些冷,出来时又急中出错,只好歹披了件薄夹克,这时只感到身冷心也凉,居然忘记了愤怒。不过他知道自己早晚得愤怒起来。
  天麻麻亮的时候,一包烟都抽光了,王向东看看自己的门面,已经没了蒸汽,索性走进去,打了打火机在架子前巡视,仔细看过,才知道只烧毁了架子上的服装,最里面靠墙旮旯的几包存货几乎没受影响,只是被水打湿了,估计再弄干后也会影响质量啦。
  看了一遭,心灰意冷地出来,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恨,牙齿直咬得咯吱吱响。打眼向前望去,瞎四姐的门面在那里悠闲地睡着,王向东不自觉地向前跨了两步,又停下,暂时打消了给她也放把火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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