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luo感叹一声。王向东也是摇头:“何迁怎么落魄成这样?唉,当年数他牛逼似的。” 两个人喝着酒,再也没见何迁露面。 / 劳动节那天,大luo和李爱华结婚了。请客的时候,单选了一天照顾市场里相熟的摊贩们,顺便捧了碰四姐,力图把西装事件的隔阂填补一下,四姐嘻嘻哈哈地打岔,似乎已不在意,又好象在表示自己永远不会忘记一般,王向东不知道一向爽快的瞎四姐在这个事上为什么一点也不明朗,是不是她做为女人的小脾气犯了? 过了些日子,天正热着,市场管理处的焦处长找他,说前面准备盖新门脸,可以给他安排一间,不过得预交1万块的租金。 “一万?” “1万不多,照这样发展下去,将来升到三五万也有可能。” 王向东踌躇着:“我是真想退摊进店,到时候就能上上档次了,也不用整天倒腾来倒腾去的烦了,不过租金还是贵些。” “一视同仁啊,一共盖六间,不是关系户还挨不上边呢。” “我先定下一间!租金的事……回头咱先喝酒!” 焦处长就笑,说:“喝酒不能光请我一个呀?我们那里可是一个团结战斗的集体。” 王向东当然毫不含糊。过几天请了客,焦处长叫他写个困难申请上来:“国家有政策,在各种费用上,对个体工商户能照顾的就要照顾,我们研究过了,你就交八千吧——别看我,不能再少了,再喝多少酒也不成,要不群众该有意见了。” 焦处长一锤定音,三个月后,王向东开始装修他的门脸了,还请人写了对联:新长征起步春光明媚,现代化开端金鼓欢腾。 门面的名字想了许多,都俗,最后参照“四姐服装店”的套路,就以自己儿子的名字命名啦,叫“家辉服装总汇”。当时“总汇”两个字费了好大劲才琢磨出来,报批的时候叫工商所给枪毙了,只许叫“家辉服装店”。 本来想效仿广州的朱老板,也把《人民日报》上那段关于“光彩”的话贴到墙上,后来一摆货,就没地方挂字了,只好作罢,算个遗憾。 开张那天,王向东正给录音机里的磁带翻面儿,焦处长来找他,谈另外两个摊位的事,王向东就耍赖了,说什么也不肯把摊位交出来。焦处长急道:“当初不是说好了你进门脸就把摊位让给别人吗?后面排了二里多路的队哪,我也应了两个主顾了,你小子不能叫我坐蜡呀!” 当天没有谈拢,王向东是死了心不想交摊位的,他算计好了,只要还能贷款下来,就是再有几个摊位几个门脸,他也敢干,现在抢个位置多不易啊,手里攥着的底盘还能眨巴眨巴眼就奉献了? 晚上正看电视,大luo跑来了,说有正事跟他商量。 王向东说你哪那么多正事? “你现在不是有门脸了吗?还有两个摊位,是不是得雇人啦?” “当然,你有人?” “不是,我是说……你要雇人最好多雇俩。” “你嫌累……不对吧,你到底啥意思?” 大luo通红了脸,急道:“我嘴笨,就是表达不清。” 王向东急道:“咱俩谁跟谁?你有屁就放吧,还捏着干嘛!” “我觉得不老对得起你的……”大luo先铺了一句,终于鼓气道:“小华我们俩想单干!” 这倒出乎王向东的意外,他看着大luo,深吸了口烟:“我没亏待你们吧?” “哪的话?你的恩情比海深。” “……我明白了,准是小华的主意,看我挣钱她憋不住劲了。这老娘们就是干不出好事来,哥们弟兄情义都是叫她们给破坏的。” 陈永红在旁道:“你别乱栽赃啊——我看光荣他们想单干,也没什么不对,谁没有点志向啊。”王向洞一掉头:“你也是,一结婚就俗了。” 王老成横了一杠子:“我看大luo媳妇做的对,干个夫妻店都自在。人家还能在你一棵树上吊死? 大luo说:“其实我一直就不同意,小华整天在我耳朵边烦,正好有今天这样的机会,我才来跟你商量,要是你不愿意,就算了,我还接着帮你。” 王向东沉吟一下,说:“其实我真不想你们离开,毕竟自己弟兄在一起干着塌实。不过你们有这个想法,老三我绝对得支持,有什么难处我还得帮你们呢对不?不过你们打算干点儿啥呢?” “也干服装呗,跟你这段时间混的,我们也懂了点儿门路,干别的不摸门儿呀。” “也好,以后我的渠道就是你的渠道,你们也不用摸索了,驾轻就熟,比我当初干的时候要顺当得多。不过你们上哪干?大街上撂摊儿去?” 大luo不安地晃荡了一下身子:“我想跟你商量啊。看样子你那两个摊位不交一个是不行了……” 王向东脑子快啊,马上就明白大luo要说什么了,他干脆抢过话来说:“是不是想弄个摊位?” 大luo轻松了:“对。” “好啊,要是给别人我还真不死心,你有这个心气我没话说。咱肥水不流外人田,明天就请姓焦的喝酒!你再准备两条好烟吧,轰炸之。” “可能他已经答应别人了吧。” “咳!我不是说过轰炸之了嘛!” 大luo嘿嘿笑了。 转天,叫上姐夫高学良一起请焦处长出来,把话直接挑明,焦处长连连叫苦,说了千难万险,最后还是答应了,不过有个条件:王向东必须同时把两个摊位都上交。王向东挣扎一番,趁着酒劲一拍大luo肩膀:“为了哥们儿,我牺牲啦!” /
乱马卷二:凌乱青春(1979-1987) 第五章-05英雄风采,大luo,许凤
大luo接了王向东原来的一个摊位,另起了执照,法人代表写的是他哥哥的名字,大luo的哥哥是个残疾,不用上税,先省下一笔。王向东第一次佩服了一回这个傻哥们儿。 大luo新开业,王向东心里只别扭几天,就想开了,看他的摊子上生意清冷,赶紧拿了些货叫他先赊卖,而且把自己拉货的旧三轮也送给他们用了,现在他有了店面,用不着每天倒腾货了。李爱华看他这样豪爽,自己先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样一分离出来,有拆台之嫌。 “家辉服装店”里新雇了女孩,叫许凤,是焦处长介绍来的,焦处长跟王向东说“是咱表妹”,王向东正要招人,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而且这许凤也是个干净利落的,在服装店里一站,也抬色。 开张伊始,生意不是很红火,不过比在地摊时候还是强。王向东跑了趟石狮、广州,先跟朱老板订了批上档次的假名牌,又找到四姐说的侯扒皮,看了他的货,也交了款,不过没要他的路易-威登。回来后还专门对四姐说了,四姐笑道:“你尽管卖,你不卖将来别人也要卖,反正我一个人拢不住整个九河的市场。不如咱俩合伙先把市场顶住,再关照候扒皮不给别人发货,以后咱姐俩就做他的专卖。有了进货量说话才硬气。” 王向东感慨万端,深感四姐一个女流真是比自己心胸还要开阔,却没注意瞎四姐说话时暗暗发冷的眼光。 没几天,瞎四姐过生日,邀请大家喝酒,王向东破费一千多块钱给四姐买了条金项链做礼物,希望一下子就把以前的隔阂一笔勾销。四姐嫌礼物太贵,不收,旁边的人玩笑道:“老三你不是要向四姐求婚吧。” 四姐乱骂,周围乱笑。 四姐一直没结婚,倒是先认了两个干儿子,都是这条街上摊主的小孩,前些天王向东还想让家辉也叫她干妈,四姐笑道:“名额满了。我可不敢乱收了,将来更没人敢要我。”干儿子没收,不过最后项链还是收下了,王向东少不了叫四姐多敬上几杯,当晚喝得大醉,不过心里高兴,以为从此又可以在滨j道挺直腰杆做人了。那个西装事件一直压在心头,叫他想起来就气闷。 吐了一路,回到家已经清醒了不少,王向东少不了挨数落,也不顶撞,只喝了几口醋,洗了脸,醉醺醺逗起儿子来。林芷惠忍不住说:“晚上我们看电视了。” “有啥希奇,哪天不看?” “你猜谁上了电视?” “谁?陈永红?嘿嘿。” 陈永红说你别拿我找乐儿,是你们一同学,听妈说,是小华的哥哥。 “——李爱国?咋了,捐躯了?”王向东瞪大了眼问。 王老成骂道:“臭嘴!人家做报告哪,上了英模报告团啦。” “跟越南不打了,咱赢啦。人家国子现在当上连长了,还火线入了档,多出息!”林芷惠也不由得赞叹。 王向东笑道:“想不到啊,一不留神叫这小子给摇起来了。” 转天大luo跑过来,先把前面赊欠的服装款给他结清,然后问他看电视了没有,王向东说不就你大舅子上镜头了嘛,大luo说是啊,昨天小华激动得一晚上睡不塌实呢,呵呵,我妈说了,咱这帮发小的朋友,就数李爱国有本事,现在全国人民都向他学习呢。 “没搞错吧。” 大luo笑,说反正人家现在带着一连人马呢,咱俩没法比。王向东说在什么岗位上劳动都光荣,行行出状元,咱俩将来未必比他差——你那边的买卖最近咋样? “慢慢好起来了。” “比给我打工干着更来劲吧?” 大luo就嘿嘿地笑。然后说:“你还不清楚吗?地摊不比你这门脸啊,上档次的衣服也要不上价去,只能甩大路货。我跟小华核计了,这里有我一个人盯着就成了,她准备找俩人帮忙,回去干老本行。” “啥老本行?” “自己做衣服啊——摊上的衣服批发来的,怎么也不如自己仿做利润高不是?” “差不了几个钱,你还费那个劲?” “差点儿是点儿啊。” “以前没看出来,敢情你他妈比我更财迷。” 大luo说:“现在跟在单位吃大锅饭不一样啦,那时候一个个提起来都是吃饭拣大盆干活没精神,现在给自己干,当然得手脑齐动啦。”然后又是嘿嘿嘿地一脸傻气。 大luo走了,王向东看一眼旁边的许凤说:“我这哥们儿以前象你一样,是给我帮忙的,现在也有了自己的买卖,当老板了。你跟三哥好好干吧,你比他机灵多了,将来弄好了也能发达。” 许凤笑道:“三哥真是好心眼,他不跟你干了,你还那么帮他。” 王向东不肯放过表白自己的机会:“我这人就是热心肠,直筒子脾气,别人对我有一点的好,我就得回报他一片的情,象这个大luo,他们两口子当初都是没活路了才找到我,我能不管吗?管到他们翅膀硬了,我也不拴着人家。到底当初人家实打实地给我卖过力气。话说回来,当初要不是他们跟我世心地干,后来我也不会那么奉献,做人讲究的就是个将心比心。” 许凤听了,心里明白,赶紧说:“三哥你放心,我在你这里绝对不会比他们差,而且我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王向东看许凤机灵,心里也喜欢,一面鼓励她好好干,一面觉得当老板就是舒坦,也能指挥别人了,呵呵。 听焦处长讲,这个许凤家里很困难,一直没有工作,所以才请他帮忙在市场给找个事情做,好歹贴补些家用。不过看许凤这样子,倒不象贫苦人家出来的,每天打扮得清爽,腕子上还戴着手镯,远看象翡翠的那种劣质玉石做的,脖子上也象那些时髦的女孩一样挂着项链,王向东不用问也知道是镀金的,因为他以前就卖过这玩意。几天过来,王向东就看出这个女孩是那种爱慕虚荣的类型,不过这倒没什么不好,至少不会影响到做生意,一个售货员并不需要一定要有高尚的情操。 许凤看王向东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转身去招呼刚进门的的两个顾客,一转身的瞬间,带过一阵淡淡的香气,王向东心里一振,深深地吸了口气,他知道这应该是许凤抹了化妆品的缘故。王向东忽然有些发愣,皱着眉头一阵惆怅,这样的香气很熟悉似的,熟悉到让他一下子想不起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永红除了和他们一样擦一些牡蛎油,几乎不用任何女性化妆品,所以王向东对女人身上的化妆品味道很敏感——他想刚才自己那么发着愣,可能就是对化妆品敏感的缘故吧。一时也没心思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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