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采购员的职业给了刘占鳌机会,他在妻子和情人之间徘徊,春花长到四岁的时候,古晓玲再次怀孕了。一年之后,她又生下了一个女儿,取名为春霞。过去,古晓玲省吃俭用把自己的口粮节省给女儿吃,可如今又添了一张嘴,她一人的粮票养活三口人实在是太艰难了。她像一头牦牛驮起了超重的负载,艰辛地拉扯着两个没有户口的女儿。长期的营养不良使她逐渐变得憔悴,刘占鳌光顾她的寒门的日子逐渐变少了。女人的心是敏感的,古晓玲很快就发现刘占鳌在她之外又有了新欢。 她不能接受这种屈辱,斩钉截铁地对情人说:“占鳌,自从我跟你好了以来,咱们这疙瘩的人老指着我的脊梁骨骂我,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我也受够了。你现在也有了新的相好,咱俩干脆就断了吧。这两个孩子都是你的骨肉,我一个人养活不了。这样吧,咱俩一人养活一个,带走哪个由你挑。” 听到情人的话,刘占鳌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沉默片刻,他抚摸着大女儿的头发说:“那我就把春花带走吧。你放心,只要我有一口饭吃,就决不让孩子饿肚子!” 刘占鳌拉着春花的手向外面走去,小春花伸出双臂大声地哭喊着:“妈妈,我要妈妈,我要妹妹!” 凄厉的北风刮走了她的哭喊,古晓玲望着情人和女儿远去的背影痛不欲生。她是个倔犟的人,从那儿以后,她再也没有和刘占鳌来往过。可怜七岁的春花,就这样与亲生母亲和同胞妹妹永久地分别了。 大学生妈咪她发誓要混出个人样来给世人瞧瞧 刘占鳌把私生女带回了家,小春花望着陌生的继母和四个兄弟姐妹,吓得半晌没有说话。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长期生活在别人的白眼下,幼小的刘春花已经懂得察言观色投其所好。她显得十分乖巧,千方百计地讨继母的喜欢。 阎立秋是一位善良的女性,她像疼爱自己孩子一样去疼爱刘春花。吉林的冬天非常寒冷,晚上刘春花上炕总是冻得浑身发抖,阎立秋就先躺进被窝里,把被窝焐热后再让刘春花睡进来。虽然她和古晓玲是情敌,但是她觉得大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与孩子无关,孩子是无辜的。虽然刘春花是丈夫在外面寻欢作乐的果实,但是阎立秋却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她。在这个家庭里,她从来没有感受到寄人篱下的滋味。 父亲长年东奔西跑,刘春花与继母和同父异母的几个兄弟姐妹的关系相处得非常好。慢慢地,刘春花把继母当成了自己的母亲,把继母生的几个孩子当成了自己亲生的兄弟姐妹。她从小就要强,看到别人家的孩子穿新衣服,吃白面馒头,她就想着自己长大后要赚好多好多钱,一定要让全家人都穿上新衣服,吃上白面馒头。 几年功夫,她从一个丑小鸭变成了一只白天鹅,出落得如花似玉。她对未来充满了幻想,决心通过个人奋斗改变家庭的境域。她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继母的脸上能够露出微笑,她一定要为继母争气!她好学上进,在小学就连跳两级升入初中,在中学学习成绩也是出类拔萃。 1988年,她高中毕业参加高考,居然在白山市的考生中考了个第四名。她本来打算报考服装设计专业,可继母对她说:“春花,你就考电力学院吧,电力这一行旱涝保收,出来分配到电厂,多神气!” 东北以重工业为主,电力在老辈人眼里是很吃香的专业。为了让继母高兴,她义无返顾地报考了长春电力大学。火力发电虽然不是她的首选专业,可她却学得非常认真。班里四十一个同学中,男生占了三十四个,女生只有七个。刘春花在这七个女生中又成了佼佼者。 她担任了班里的团支部书记,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她的眼前幻化出一片灿烂的前景:自己大学毕业了,当上了工程师,赚的钱像流水,左邻右舍都向她的继母竖起了大拇指:“老阎,你们家春花出息了,赚大钱哩!” 大学生妈咪生活无意间改变了她的运行轨迹 大学生谈恋爱成风,考虑到继母和母亲的不幸遭遇,她交男朋友的原则是人要老实厚道,对妻子忠诚。她在班里交了一个男朋友槐子,槐子的家在吉林洮南县农村,人很厚道,对她很体贴,符合她选对象的标准。他们整整好了四年,颇有些难舍难分。 大学毕业时按照规定是哪儿来哪儿去,刘春花应该分回白山市。可槐子却只能回到家乡洮南县。洮南是吉林省西北部的一个小县,也是吉林省最穷的一个县。尽管那里条件艰苦,为了能够跟心爱的男朋友分配到一起,刘春花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回家乡的名额,自愿来到洮南县发电厂。这时候的刘春花还是一个富有良知的人,艰苦的童年生活磨炼了她的意志,她显得比一般人都能吃苦,工作十分泼辣。厂长看她能干,就让她担任班长,带领15个人干活。那是她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刻,在那段日子里,她觉得活着是那样美好,她的才能得到了充分的发挥。如果生活按照这个状况发展,洮南县电厂将来一定会出现一个漂亮的女工程师。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刘春花在电厂甩开膀子干了半年后,他同父异母的大哥得了尿毒症,住进了医院。在继母家,刘春花的父亲经常出差,大哥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他对父母很孝顺,对弟妹也很疼爱。她小时候受人欺负,总是大哥给他撑腰。她上大学回家探亲,每次都是大哥到车站接送她。因此,她对大哥的感情胜过了其他的亲人。 大哥住进了长春市白求恩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尿毒症要经常透析,透析一次就需要780元钱。而当时刘春花在电厂一个月只有260元的工资,根本解不了燃眉之急。如果是别人摊上这事儿也就罢了,可刘春花却觉得天生我材必有用,自己一定有能力帮助大哥。 她毅然辞掉了电厂的工作,只身到长春去闯天下。临行前厂里的同事一再挽留她,她说:“我也不想离开工厂,实在是被生活逼的啊。你们借我一点钱吧,我先给大哥治病,将来一定还给你们!” 厂里借给她1000元钱,她把钱缝在衣服里。在国有企业不景气的今天,这1000块钱也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啊! 临别时,槐子苦苦地哀求她:“春花,别走了,咱俩好了这么多年,你一走咱们的关系肯定就断了!” 她紧紧地拥抱着他,哽噎着说:“槐子,我也舍不得你,可我实在没有办法。我们家有五个孩子,母亲又下岗,全家七口人就指着父亲的一点工资生活。现在我大哥又得了绝症,我不帮他谁帮他?你放心,不管我走到哪里,我都是你的人!” 她含着眼泪告别了恋人,怀揣着1000元钱来到了长春。一到这里,她就直奔医院。看到大哥无力地躺在床上,痛苦地呻吟着,她的心都要碎了。她撕开衣服上缝的线,把1000元钱放到大哥的手里:“大哥,这是给你治病的钱!” 大哥急切地问道:“春花,你一个月才赚200多块,哪儿来这么多的钱?” 她说:“大哥,这钱是我借的。” 大哥焦急地说:“不行,我不能拖累你。这些钱顶你好几个月的工资,将来你拿啥还?” 她拍着胸脯说:“大哥,你只管放心治病,别管钱是怎么来的。” 她在长春读了四年书,对这座城市很熟悉。她到服装市场当打工妹,帮个体老板卖服装。在露天市场卖服装是件很苦的差事,冬天天气寒冷,她撮着手跺着脚哈着气站在风雪中吆喝着。雪花灌进了她的脖子,她仍然大声地吆喝着:“瞧一瞧,看一看,正宗的广州货,大甩卖了!” 她干活非常卖力,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她的生意十分火爆。在卖服装的过程中,她结识了一位广州老板。老板很赏识她,觉得她1米75的身材卖服装有点大材小用了。他不但给了她丰厚的报酬,还介绍她到长春东方女神模特队去应聘。从此,寒酸的刘春花鸟枪换炮了,她每个月的收入平均能拿到2000多元,顶她在电厂月收入的10倍。她经常到医院去看望大哥,把赚来的血汗钱全部交给大哥。大哥的病越来越厉害了,每个礼拜要做三次透析,一次就要交780元,一个月光透析费就要花9360元。 她的继母来到了长春,照顾儿子的生活。为了节省陪床费,继母一直和大哥睡在一张病床上。整整四年,继母没有脱过衣服睡过一个囫囵觉。看到继母如此艰难,刘春花也非常节省。一天,她到医院看望大哥,因为堵车,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关门了。周围最便宜的旅馆住一宿也要18块钱,她舍不得花18块钱,居然在医院门口整整坐了一夜。第二天,当医院的看门老头过来叫她时,她几乎都冻僵了。 有一年的大年三十,她到医院看望大哥,正好大嫂也在身旁。她和哥嫂正在聊天,病房里一个和大哥同岁的尿毒症病人突然死了。病友的死对大哥打击很大,大哥顿时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她斩钉截铁地对大哥说:“大哥,只要妹妹活着,就一定养着你,治好你的病!” 继母和大哥一个月要花一万多块钱,刘春花一家欠了一屁股的债。她拼命赚钱,可一个月也就赚两千块。当模特多是在晚上工作,有时晚上走完台老板就让她去陪客人聊天。模特的交际面很广,她除了认识一些老板,还认识了一些政府官员。 到了长春以后,她就和槐子断了关系。给他写绝交信的那个晚上,她整整哭了一宿。那毕竟是她的初恋啊!后来,她决定在长春寻找恋人。慢慢地,她和一位区长产生了感情,竟然到了难舍难分的地步。可区长是有妇之夫,纸里包不住火,他们的恋情败露了。区长的妻子找到了她,哭着哀求她不要再纠缠自己的丈夫。刘春花被区长夫人的眼泪打动了,她想起了继母和生母的命运,继母就是被第三者夺走了丈夫,而充当第三者的生母又被新的第三者所击败。生母下落不明,继母后来守了多年的活寡,她们的命运太悲惨了。 想到这些,她下定决心斩断情思,而与区长断绝关系的惟一出路就是出走,两个人不在一座城市,才能断得干脆。她是个果断的人,只要下了决心就一无返顾。 大学生妈咪为情出走独闯北京 1996年6月,她放弃了在长春市东方女神模特队的工作,只身到北京闯天下。在熟人的介绍下,她找到一家模特队应聘。模特队看她身材不错,就答应让她当临时模特,晚上到夜总会赶场走台。 她在北京租了间民房,每天晚上在几个夜总会中间来回奔波。走一场赚100—120元钱,一个晚上要是能够赶三四场,就可以净赚三四百元。她把赚的钱拿出很大一部分寄给大哥,大哥做了两次肾移植手术,加上肾脏血液透析花了50 万元钱。 到了北京举目无亲,两眼一抹黑,她很想找个熟人聊聊。她突然想起当年在大学军训时,负责军训的教官迟剑就在北京。她拨通了迟剑的电话,迟教官热情地邀请她到单位玩。迟剑在北京某法院当法警,当她来到迟剑的单位玩耍时,又结识了他的同事张军。 迟剑请刘春花和张军一道吃饭,席间,迟剑去上洗手间,张军对她说:“春花,你能不能帮我介绍个对象?” 她问道:“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张军说:“找你这样条件的就行。” 后来,张军又邀请她到石景山游乐园去玩。张军家庭条件优越,又是独生子,还住在部队大院,她很羡慕张军家的条件。几番交往,她居然和张军谈上了恋爱。1996年12月8日,她和张军闪电般地结了婚。 蜜月是很甜蜜的,她想往模特方面发展,可这种流动模特实在是太苦了。她幻想着能有一份固定的收入高的工作,不用每天晚上像打仗似的来回奔波。 就在这时,她结识了一位姓于的老板,他在首都机场附近开了一家娱乐城。于老板对她说:“我开了一家娱乐城,聘请你当桑拿部的领班,报酬从优你同意吗?” 她说:“只要能赚钱我就干,桑拿是不是就管按摩?” 于老板说:“就是管按摩,咱俩签个合同,从1998年6月到1999年9月,我聘任你在我这里当领班。咱们双方有一方违约,赔偿对方20万元。” 她相信了于老板的话,跟对方签了约。到了那家娱乐城,她发现小姐们上班时间大摇大摆地去拿避孕套,才明白这里桑拿按摩是假,卖银票娼是真。在这样的色情场所挣扎,要想洁身自好是很难的。她想起了丈夫,他是个正派人,又是个法警,对自己非常疼爱。自己如果去卖银太对不起他了。于是,她向于老板提出不想干了,于老板说:“行啊,咱俩有合同,你不想干了赔偿我20万就行!” 她赚的钱都寄给大哥治病了,哪儿来的20万元啊?只好硬着头皮给于老板卖命。 一天,于老板又对她说:“你知道酒仙桥的无名女尸是怎么回事吗?” 她吓得浑身发抖,回家问丈夫该怎么办。丈夫说:“这帮人黑着呢,你干脆回东北躲一躲吧!” 1998年底,她回到了家乡吉林省白山市,整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她很思念丈夫,婚后公公婆婆对她很好,家里还雇着保姆,她觉得婆家的日子已经是天堂了。 1999年春节的一天,她的手机响了。拿起手机,里面传来于老板的声音:“刘春花,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你现在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接着来给我干活,一条是赔偿我20万。现在北京用别墅搞娱乐城生意特火,这样吧,你回来给我干三个月,从今年三月份干到六月份就行了。你要是不回来,无论你躲到长春还是白山,我都能找到你。我要想整你从红道黑道上都能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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