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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不想做老大 (全集)

时间:2006-11-20 19:42:32  来源:网络  作者:强壮的弱者  阅读:34612次



正文 第94章 更 上 一 层 楼


三十四更上一层楼

当然,跑号需要干的杂活远非如此。不过,此时跑号的其他几个人,或由于年纪大而说话含糊不清做事拖泥带水、或由于王德智在干部面前暗进谗言,他们较受冷落。只是由于有着稳定充足的财源且都是有关系的人,王德智琮不能鼓动干部将他们一一打回号子里。因此,跑号需要干的杂活基本上由王德智和我包办了,而我做的杂活会多一些。

首先,四监经常有人被判处死刑。接到判决之后,我便从后面的库房拖出铁镣搬出铁锤、铁砧、铆钉等。铁镣从院子最后一路“哗啦啦”地拖到前面干部办公室门口,再“哗啦”一下扔到地上,声势夺人哪!谅你再大的大油,到了上马街的号子里听到这种声音也要胆颤心惊寻思自己离大镣还有多远。铁镣两端的圆环套住死刑犯的脚踝,铆钉穿进接口处的两个眼里,下面一头垫在铁砧上,上面这头由王德智用小铁锤压着,我抡起大锤,“叮当”几锤,搞定!砸好脚镣后,我会从厨房的一个墙柜里取出粗细合适的一副土铐给他戴上,尔后用号子里为他准备好的布条绑在脚镣中间的一环上,走路时手拽着布条把铁镣提起来会方便一点,再把步履蹒跚的他送回号子里。

每个男监都有各种型号的脚镣,而女监只有两三条小号的一步镣。跑号两年多,我只去女监给女死刑犯砸过一次脚镣。当时女监大阎值班,又有一个女犯下达死刑判决后,脚镣已用完了。她就向四监的干事借一条(大阎和老田以及四监的几个干事关系都不错),于是我和王德智就抱着全套物什去了。女监的干部办公室并没有想象中的哪怕一丝女人味,墙上悬挂的警棍一样地触目惊心。女监的院子小得多,号子也只有五、六个。该女犯坐在地上憔悴枯瘦,一副农村妇女模样。后来得知她伙同所搭的伙计下毒害死了丈夫和婆婆。此次二人共赴黄泉(操!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以至于此乎?透你妈我要是日后结婚后,发现老婆有搭的伙计还是趁早想办法,免得象这样赔上小命一条)。砸个镣子于我们已是轻车熟路,况且她并无姿色不值得我俩多看一眼,值得多看几眼的是号子里的女犯们,还很些面容姣好、身段不错的少妇模样的女犯。不过此时她们并没有心思和偶尔才能见到的男犯人——王德智和年轻高大的我眉来眼去,她们水泪汪汪的大眼睛都聚焦于我们手中纷飞的铁锤上,且惊讶得合不拢嘴。砸完镣后,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跑号将其送回号里,少妇们的眼光又随着她移动而没人瞟向我们。我俩只好抱起沉甸甸的铁器一路痛骂着女犯们的没见过世面不懂得欣赏美男(王德智自诩)而悻悻地回到四监。

按规定,每个当班干部在班上都要同两个猎人谈话,以了解思想动态等。而他们哪有心思干这啊!有这时间还不如喝点小酒高兴高兴呢!于是,捕前为大学生的我便理所应当地承担起这份工作——为应付检查而补齐六个干部的所有谈话记录。操!编呗。无非是思想稳定、认罪服法、遵守监规、希望得到政府的从宽处理等十几句空话套话,被我任意地排列组合揉捏在一起,重复是不可避免的,但只要篇数够了就行,反正内容又没人看。

每月王号犯人家属可以送些日用品及上帐。所以在上个月月底,我就要带着笔和厚厚一叠明信片,挨个号子进去,为犯人写明信片。我不准他们自己动手写,名为怕有人写暗语串通案情,他们所需物品及所需表达的思念之语只需口述,由我统一代劳即可。写完后,我拿着明信片回到办公室,和王德智研究在哪个犯人的明信片后面添加上我俩所需之物,根据其平时家里所送东西分析其家境而定。我们添加的东西主要是:毛巾、香皂、牙膏、牙刷、明信片、指甲刀、针线等等(明信片往后的几种东西是必需加上的,就象税收一样取之于犯用之于犯。指甲刀针线等每周要发到各号一次供个人卫生使用,然后收回)。毛巾这些日用品看守所卖货时也有卖,但质量不行。我在犯人的明信片后会特别注明:高露洁或佳洁士牙膏,三笑牙刷……除此之外,有时我还会添加点袜子、秋衣秋裤(这得找和我俩身材差不多的犯人的明信片)等。反正从我跑号开始,再也没有让家里给送过日用品。以前我在号子里时跑号的一定也这样截留过我家里送给我的东西,现在我理所当然地截留别人的而毫无愧色。到了每月五号,值班干部会带我和王德智去外面接东西。我俩在第二道门那儿等着,干部出第一道大门拿进属于四监犯人的物品后,走回来递给我们。我们拿回办公室后,由王德智忙碌地把我们添加的东西剔出,再把其他我们认为不错的东西也留下,然后送进号子。而我又跑出二道门那儿等着干部把东西接进来。号里的犯人们见家里送进来的东西和自己所索要的不太一样时,一般只会以为家里人没给送,想不到是我们在从中渔利。

还有一项最重要的工作:卖货。以后再说。

院子里有三个花池。入冬以后,年长有家室的干部们要趁便宜时多买些红、白萝卜,由我们在花池中挖萝卜窖埋起来保鲜。挖窖埋萝卜及日后的刨出来往家带的活都由我们来干。

大概也就这么多活了,当然有些突出性的干部交待的活除外。每天我和王德智跑来跑去也蛮紧张的。充实的生活使我暂时忘掉难堪、忘掉自己的案情、忘掉这儿是上马街而我还是个犯人。我在忙碌中由王德智带领着不断增加工作,不断提高自己在四监的威望,扩大自己在上马街的影响。很快我不仅得到四监六个干部的信任,其他监不少干事也知道了四监有个大学生杀人犯跑号的小白。

三十五接管卖货,正式混大

自11月27日调入六号起,大约经过一个月的时间,我在得到老田及其他几个干事的认可后,此时王德智也觉得他管的事太多而有了力不从心之感:又负责干部及跑号的日常花销的记账,又负责每月一次的犯人买货的账目,再加上可能有其他老头向老田进言:王德智管得太多,怕出问题。于是,深受干部信任的王德智便向老田等力荐由我负责犯人购物账目,并获准。

1995年1月1日,我接管了四监犯人卖货的账目。

说起来很简单。每个犯人在亲属给自己送来钱后,现金是不允许见的,只能收到一张注明款额的条,凭此可以在看守所里购物,相当于VISA卡只是不允许透支。上马街为了提高有钱犯人的饮食生活水平(实为增加收入),销售商品五花八门,种类相当丰富:方便面、火腿肠、豆腐干、腐乳、臭豆腐、肉枣、松花蛋、咸鸭蛋、午餐肉、豆豉鱼、大小黄鱼罐头、梅菜扣肉罐头、鹌鹑蛋罐头、各种水果罐头等等,种类太多,我虽然在里面卖了一年多的货仍记不全,对了甚至还有我以前从未见过的方便米、方便馄饨!真让井底之我感到外面社会的进步之大之日新月异。茶叶只有银毫,日用品有卫生纸、香皂、肥皂、洗衣粉、毛巾等。价钱嘛,自然是比社会上稍贵一些的,这根本无可厚非,况且有钱的犯人巴不得品种再丰富一些呢。操!

我在号里按每个犯人的余款统计完其所需购物品后,将清单做一式两份,我一张号里一张。八个号全统计完后,我回到十四号库房(已成为我的办公室),造出各号所需物品的大表,这份表一日了然,专供我在统一进回货后按号往下发其登记的物品。最后,我就前往财会室,送给会计巩莉莉和出纳小徐一份四监所需要各类物品的总量的单子。

上马街以前卖货时品种较少,从95年开始大量增加,各监负责卖货的跑号的常有弄不清账目的,因此常挨巩会计和小徐的责骂,而并非经济犯、也没学过财务会计的我的做法有详有略,操作性强,做为犯人的我多费点心思而身为干部的二位女士可以省好多事,所以巩莉莉和小徐便要求各监都按四监的方法做帐往财会室报。

从接帐开始,就开始有犯人无比亲切地称呼我“小白”,且争先恐后地想送给我各种食物,并在我进号登记购物时一再表示:“你需要什么尽管往上加,干脆不要问我!”但是我基本上婉拒了。第一我不是很注重物质生活的人,第二王德智也告诫过我不能随便和号子里有什么瓜葛,而只能挑几个信得过且有经济实力的犯人做为根据地。“你斗不过他们的。他们不仅是鬼透下的,他们都是些透鬼的!”于是,我只在偶尔情况下,比较稳定地向几个犯人要些东西。反正从我接帐开始,爸爸给我帐上上的钱我就再也没买过这些东西。人呀!活就活在心态上,越是知道自己有丰富的食物来源,我越是能坦然地喝着三瓢两圪旦,自然地啃着窝窝头同别的跑号的探讨粗粮对身体有多大稗益。所以今天的我很能理解为什么美国人勇于超前消费借贷消费,而中国老百姓省衣缩食后把钱存进银行却打死也舍不得乱花。

爸爸给我上的帐,我现在不买日用品和吃的,而是全买了烟。上马街原来给犯人卖货时不卖烟,从1995年春天起,大概是认为香烟的利润大?一次卖货时突然通知:每个监可以小批量地销售给犯人香烟!不过,英明的干部们也知道狗改不了吃屎,犯人有了香烟,会使堵伯之风在号中兴起,因为越无聊越需要刺激。于是限制为原则上每监销售香烟总量不超过五十条。卖货之事,现在四监的干部已经完全放手交由王德智和我办理,毫不干涉。于是,在王德智的授意下,我向各号宣布:有钱可以少量买烟,但每号限三条。各号内部自由组合账目,而我只要各号的总数。一般来说,这三条烟包括一条软红梅或软红河(单价为一条五、六十块钱)、一条君子或苗家(十五块左右)、一条黑玉蝶(五块),其中黑玉蝶最为物美价廉,每根烟可以一小炮或两大炮,且抽起来很够味道,深受各位大、板油的喜爱。各号登记完后,那二十条的配额就由王德智和我来支配:和哪个大油关系不错,就让他多登记一条烟。当然香烟的支配权,特别是红梅红河的支配权以王德智为主,我的关系户只能多登记几条君子、苗家、黑玉蝶等。但是,我毫无怨言,毫无野心,我深知我今天这一切都是王德智带给我的,他兴我荣,他衰我败,不过我的兴衰是不会影响到他的。

我帐上的钱全买了香烟。我是不抽烟的,如同在号子里始终没学会支锅、推牌九一样,我始终没学会抽烟。但我深知香烟作用巨大,适时地给某些关系不错的犯人(一般为号里大油)无偿地扔一包烟,会在卖货时得到他无偿送给我的价值翻好几倍的东西,以此来达到双赢的目的。

我最喜欢卖的货,是那种没有包装的散货,比如过年时卖的花生、瓜子、花生米,还有夏天卖的西瓜等。我把四监登记上的需要量报上去后,卖货时足额拿回来,用秤称着给各号分下去。在王德智的授意下,七两的东西在我这儿就被看做是一斤了。于是,每次能给干部及我俩剩下数量可观的散货!我们再以物易物以少换多地换回所需要的其他物品。如果是西瓜,在保证干部和我俩的之外,还会慷慨地分给其他跑号的每人两、三个。我不认为这是奸商做法,也不认为这是克扣号子鱼肉犯人,我认为这只是在利用干部赋予的权力在为干部服好务的闲暇为我俩的辛苦收获些补偿而已。

于是,在每次卖货之前,我踌躇满志地穿梭于各号之中登记;卖货时,组织所有跑号的把货从前院拉回来后分门别类摆开;再胸有成竹有条不紊地挨个号子按明细分发物品(起初的一、两次难免有些手忙脚乱,但后来越卖越熟练了);平时,我悠闲自在地来往于四监与财务室、医务所、厨房之间(有时带几个犯人帮医务所打扫卫生,有时去厨房给新收的犯人打饭);路见干部我彬彬有礼地和他们打招呼并稍低头退到路边恭请他们先过去后我再动身;遇有新犯人入四监后我沉着老练地坐在干部办公室对他们登记、搜身、安排号子并且代替干部把他们叫出来谈话以了解其思想动态并言简意赅切中要害地向干部做一定的汇报;我欣然自得地接受号子里的犯人们无偿送给我的东西;我坦然自若地任意截留犯人家属送进来的我认为入眼的东西(现在我家里还有不少风景秀美的明信片,就是那时的战利品);我浑然不觉地接受着犯人们投给我的或尊敬或敬畏总之诚惶记恐的眼光而在院子里颐指气使。

当我在厨房吃完王德智留给我的饭,来到十四号库房我的工作间,随意地听听半导体,翻翻英语书,在纸上恣意涂鸦时,我不禁要想:现在,我怎么就混成四监的老大了呢?


正文 第95章 接触过的其他跑号的


三十六接触过的其他跑号的

当我在四监逐步确立了明面上的大拿地位(暗的是王德智,不过我也并非傀儡由他操纵,我俩应该算是利益共享)时,曾做过一个梦:在梦中,我被从跑号的打回号子中,每日无所事事趴在窗户上看外面其他跑号的走来走去,央求他们给我倒杯开水,居然没人搭理我!我从梦中惊醒,大汗淋漓,这个梦带给我的启迪太大了:我,一个无钱无关系的外地人,偶然混成个跑号的,但万一哪天风云突变我重新回到号子后怎么办?怎样才能确保我在被分到任何一个号子后还能被人尊重最起码不被人轻视?怎样才能使其他跑号的在我落难后还能对我照顾有加?……经过苦苦思索,我开始慢慢地精心地对自己的各方面做出微调:在六号内部,在坚定不移地唯王德智马首是瞻的基础上,更加尊重其他任何一位跑号的,不因自己暂时受宠而小看任何一人(在我落难后,跑号的不一定都帮我,但每个人都能带给我致命的打击);在四监内,在稳定同自己关系不错的几个大油的基础上,逐步发展同其他号子里二铺的关系(当然这也得观察头、二铺之间的关系有无裂痕);对干部方面,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小刘对我最好,鲁、孙、阎、陈也认可我,但毕竟说话算数的是老田,他是个很实际的人,而我的经济条件满足不了他的实际要求,我目前得到重用也只是因为王德智在背后撑着。唉!人心叵测啊!听天由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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