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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不想做老大 (全集)

时间:2006-11-20 19:42:32  来源:网络  作者:强壮的弱者  阅读:34710次


事后,一次只有红军和我单独在一起时,他说:“当时我已经表示出认识你了,就想着水土就免了。没想到他们还要动手。后来我见你直起身,以为你要股。你要是股了收拾那两个小的没问题,别人要是敢上,我就翻脸跟他们干!”

我淡淡一笑:“没有事的,这水土差远了,况且规矩嘛!有点水土也是好事。”

红军表示非也,在南看时保全和我对他不错,现在我来了,怎么也要照顾一下,但那人(戴镣者)不给面子,给我服水土时他没有制止。这使得他自己脸上很是挂不住。

给不给我服水土,服到什么程度,这折射出这个号子里两个大油影响力的竞争。看来,凡事都要透过现象看本质。

八琐事(一)

下午的时光总是枯燥无味的。不过,我刚来,太需要了解这儿的情况了。但是,南看一年的号子经验告诉我:到了任何一个陌生的环境,必须做到少说话多干活,多长耳朵少长嘴。

墙上有监规。这当然是要背会的,并且我不到一小时就背下来了。这儿的级别是高,南看监规最后是“太原市公安局制”,。上马街监规最后是“山西省公安厅制”,当时我无聊时经常倒背。现在我只能记得一点:“制厅安公省西山理处加严重轻节情其视者违”。其他忘了。

我蹲在墙根听他们闲聊,根本用不着我刻意去打听,时间稍长点他们的情况我就全了解了。

红军是偷汽车的这我知道。后来判了十五年。

戴镣者了不得,以后专门说。

说东北话的中年男子,也从南看转来,是南看当时大名鼎鼎的“四院东北”。此人姓杨,吉林白城人,诈骗,骗得汽车无数。当然,此次只抓了他两辆车的现行,其他的他打死也不说。他在老家开着汽配商行,自称商店里基本上不进货,把整回去的汽车拆开卖卖就足够了,无本万利财源滚滚不亦乐乎!他老婆在他出事后马上赶来山西并长驻太原为他找关系铺路子,目标从检察院定罪时少定几辆车,到法院少判几年,再到看守所里不受欺负有人照顾,面面俱到。他说咱就是有钱,就没有钱办不成的事。他说案发后检察院去他老家白城查财产和账,他老婆一路同行管吃管住管玩回来时每人还装了几千块钱,所以现在只给他认定了诈骗即遂一辆车。东北在南看时因财大气粗已是声名赫赫,卖货时方便面一百包装的一搬就是十箱,火腿肠之类的更是成箱成箱地搬进号子,然后再给跑号的送好多。当时四院的大拿苏某见这是块肥肉,就在干部耳边吹了风,东北如愿以偿混成了跑号一族。可惜好景不长,没跑几天号东北就被转到上马街。到了这儿,好象老婆的关系网渗透不进来,自己混不成跑号的,只能在号子里多买些吃的打点同号的头铺二铺,混个自个儿肚子圆。东北做案方法简单,只是利用银行不知哪两种票据上的时间差,再加上他的座右铭“做人要胆大心细”。东北此次在太原这个小地方翻船还是贪欲使然。本来已经到手一辆车并且已经开走了,却又返身想把当时做为障眼法而下定金定住的第二辆车开走。结果就犯事了。东北的足迹踏遍祖国的大好河山。到达任何一个地方后他最先去浏览的地方是当地存放骨灰盒之所,并且每每能从一些骨灰盒中找出能供他使用的死人的身份证(这种做法让我大吃一惊)。东北闲聊时曾无意中提到:“我有一次整的红桑塔……”虽然他及时刹住没再往下说,但我们已是哄堂大笑,不过没人会举报他。知道举报了也没用。东北后来判了六年,留在太原东太堡砖场(太原三监),他害怕去了煤矿让他下井,他最怕死了。

号子里大油阶层四人组中最后一个,是一身体修长面容姣好的小后生。面如鹅卵剑眉凤眼,看上去相当漂亮,别人称之为“宝宝”。因参与抢劫被判十五年,每天都在等着被送往劳改队。老江湖们常取笑他:“宝宝!透你妈的你长得这么“七他”,去了绝对要让人下瓜!”宝宝一开始还很惊恐害羞,后来也就习惯了并有被下瓜的心理准备了:“我这瓜要下也只能让大油下,去了劳改队先看谁耍的大,晚上把屁眼洗干净让人家透吧。”又有人取笑他:“美死你!你刚去了就想当大油的瓜旦?撅那儿人家也不会看你一眼!刚去了你就准备让众人乱透吧!”宝宝很无奈:“要是能股老子就服股了,要是不行,就让他们透逑吧,反正这青春是保不住了。”

板油之一,魏二明,阳曲人氏,团伙失去。他参与的不多后来只判了七年。他给我留下的印象是无知和盲从。他年纪不大社会阅历不深且没念过什么书,辩别是非的能力不强,服从于任何一个他觉得比自己强的人。正因为如此,在给我服水土时,他又想动手打我以显示靠近带镣者,又察觉出红军和我认识而不敢动手怕得罪经劳。二明这后生不错,虽然骨头软些但听话,后来也听我的话。二明说他在社会上卖过早点。做油条是要很早起床发酵的。他四点起床和好面后往里面少尿点,然后回去接着睡。六点过来时面会发的相当好。二明说这也是和师傅偷学的,尿里有碱能让面发好。反正自己人又不吃。

板油之一张翼德,给我服水土者这一,以前好象说过,不提了。

板油之末豆芽儿。豆芽的案不重,属北城管,可当时北看正在大修,就把所有犯人集体迁到上马街暂住几个月。豆芽爸爸是卖豆芽的,他自己又长的很瘦小,绰号由此而来。豆芽每天生活在死刑死缓无期之中,觉得自己偷的那两三千实在不值一提,每日里憧憬着出去后自己也能狠狠干一票发点财,并且不能被抓住,并且要送也是往上马街的大案,绝对不做送到城区的小案子,没派头。年轻真好啊!充满梦想的年代!充满梦想的豆芽负责每天整摆在外面的三个被子,因为知道到了劳改队后整被子这一关很关键,并给各位大油揉腰捏腿,无事时便在通铺前窄小的地上踮着脚跳舞,好象叫“颠四”?我不懂。豆芽在颠四时常哼着“人潮不海中有你有我”的歌自娱自乐。自娱自乐的豆芽每月家里没人来看他时总要骂他老子,他想不到他老子在外面卖豆芽有多辛苦,他不知道他老子每次来看他时要给他买些日用品之外还要给干部们送些豆芽以使自己儿子在里面受些照顾。


正文 第75章 戴镣者


九戴镣者(上)

作家张平写过本书《十面埋伏》。故事的反面主人公就是戴镣者及其同伙等几人。我翻过这本书,我所知道的事和书上写的略有出入。

戴镣者,杜光霞。

现在是1993年,要说他和他的同案们,得先说十年前的几起案子。

太原市三营盘附近有一所海校。海军学校,里面自然有枪和子弹。某日深夜,突然有几人潜入海校保卫科,抢走手枪和子弹若干,后越墙逃走。被人发现后开枪,打死打伤追赶的职工和群众若干。

太原市南内环街,省粮食学校附近驻扎着山西省武警总队。现在门口有双人站岗,但以前只是单岗,料想堂堂武警总队,有荷枪实弹的值勤士兵站岗,谁敢在这儿撒野啊!但某天深夜,有二路人经过,其中一人上前向当值武警询问时间。当武警低头看表时,掏枪将其当场打死。二人抢走其身上的枪弹后逃逸。从此省武警总队门口换成了双岗。

某日,榆次市正在某广场召开公处公判大会。会场上红旗飘飘人山人海,人们都聚在这儿一睹盛况,警方也希望籍此扬警威、打击犯罪势力的嚣张气焰。当然,差不多全市的警力都抽调在会场维持秩序以及押送犯人。每个犯人都是五花大绑,身后由两个警察拧着胳膊,以衬托出警察所谓的高大。大会正在进行中,突然接到报案:相隔不远某街道上的储蓄所被持枪抢劫!二营业员为保护国家财产不惜被歹徒开枪击中,一死一伤。光天化日之下,这边开公判大会那边抢着银行,警方脸上自然很是挂不住,一边把公判大会草草收场,一边把受伤的女营业员送往医院,等她苏醒后提供些线索以供抓捕。

这几起案,皆是同一伙人所为。老大王世平,老二“毛毛”(在逃),老三杜光霞,老四王保国。

榆次案得手后,得知竟然留下一个活口在医院里,几人心急如焚急欲灭口。王保国当时是柳巷派出所的民警,认识一些看护的警察,由王出面混进医院,有机会就把活口干掉。王揣枪混进医院后,发现病房内外、医院内外全是警察和便衣,无法下手。回来后几人一商量,由王世平出面到公安局自首,其他人在外面跑关系,确保:一、不枪毙,二、监狱里保证生活,三、妻子在外面有人照料。达成一致协议后,王世平到公安局自首(当时只交待了榆次这起案,但枪从哪儿来、同伙都有谁、现在在哪儿这些问题,他如何自圆其说我不清楚)。

因有投案自首这个可以减轻刑罚的情节,况且主要有人花钱托人找关系,王世平只被判了死缓,住在祁县一监。每月都有妻子和弟兄们去探望,雷打不动。在监狱里也有找的狱警照顾着伙食等,混的还算不错。妻子也有人帮忙开着个饭店,衣食无忧。牺牲一人换取其他几人的自由,这也是他们当时所能做出的最好的选择了。其他案也就成了死案,一直悬在那儿。

从此时起,到王世平突然抖出其他所有案子,这近十年间,他们就这样墙里墙外过着平静的生活。

89年我家刚买了黑白电视,我当时刚上高中。记得有一次看节目,采访榆次储蓄所被抢劫案中受伤的女营业员一家。伤者好象有严重的后遗症,每天卧病在床。家里很寒酸。母亲在一旁哭诉:闺女为了保护国家财产受伤了,可出院后还没好利索就再也没人管了,这几年为了治病把家也抖空了,可那个杀人犯还在监狱里活的好好的,逍遥自在。我当时少不更事还奇怪,杀人犯和见义勇为者的下场怎么反差这么大啊!

至于说王世平为何要在沉寂近十年后,突然交待余罪,其原因有多种说法。按官方的说法,是监狱干警有敏锐的双眼,从王犯入狱之初就不断给其做思想工作,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王犯终于坦白交待了余罪等等。这当然是扯淡。王世平再傻也知道,交待余罪只会越判越重,况且自己的余罪是几起轰动一时的命案!

到91年(90?)时,王世平他们都已是三十大几的人了。我想他们为人干脆利落处事果断冷静,断不会一时头脑发热做出被感化的傻事。而他们兄弟几人感情还很深,就算王世平把其他几人咬了进来,没有一个人因此而怨恨王。反正是死是活也认命了。他们几人是我这几年见过的异姓兄弟感情真正铁的两伙人之一。当然与我同号的杜光霞也不愿多提王世平这一举动的原因,只是在与他闲PIE的关于此案的零言碎语中,我分析了个大概:王世平的妻子貌美有气质,独居多年后最终还是红杏出墙,而摘杏者居然是王的铁杆兄弟王保国!二人有了私情后,王妻和摘杏者心中有鬼不敢面对而有几个月没去监狱看王世平。当王问其他兄弟详情时,从闪躲的话语和回避的目光中捕捉到后院起火的信息,由此感慨世事无常人心难测之后心灰意冷。当然,监狱干警并不是一点工作也没做的,王世平入狱后凭多年的经验他判断出这是条大鱼,但对这种鱼不能急,不能诱,只能等。于是他基本上每天都同王世平喝酒聊天下棋,只聊闲话丝毫不扯到案子。酒菜基本上是自费,也有王的家人来探望时留下的钱物。在王在近十年后终于心灰意冷的日子里,这位老练的狱警依然每天不温不火地同王喝酒聊天。不该问的只字不提。结果就是,王把十年前的几起案子一涌而出。这位狱警立特等功一次,通报嘉奖提升是题外话。

十戴镣者(下)

1991年王世平交待余罪后,省公安厅为之轰动,立即展开抓捕行动。

老大王世平,直接从祁县一监转回上马街,在三监收押。

老二“毛毛”,他哥哥当时是省厅一名副处级干部,按当时的警衔是一级督:肩章上是一颗四角星。年轻有为且上面有人,前途一片光明。得知弟弟等人被通辑后马上通知他们出逃。“毛毛”保住命了,自己被剥了警服送进上马街。后来以包庇罪判四年。每个人心中有自己的秤,孰轻孰重只有自己知道,外人不能做任何评说。

老三杜光霞,其伯父是青岛某部海军司令员。杜和“毛毛”潜逃后各分东西,他跑到自己伯父家里。山西省公安厅抓捕人员紧随而至,却在海军司令部家属大院门口被荷枪实弹的值勤海军拦住,亮身份是没有用的,战士们只服从上级命令,公安身份在其眼中恍如白纸一张。胆敢擅入者格杀勿论。杜光霞的伯父在问清侄儿所犯的滔天大罪后捶胸顿足。在亲情和理智的交锋中理智占了上风,他毅然决定大义灭亲,亲手带着侄儿走出大院,交到山西来的公安人员手里。眼看着侄儿当场被人砸上脚镣戴上手铐蒙上头罩押上警车,白发苍苍的海军司令老泪纵横,拦住警车对天发誓,拼上老命也一定要保住杜家骨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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