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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马甲 (全集) 第3、4部完

时间:2006-10-08 20:58:52  来源:网络  作者:哥们儿  阅读:44307次

少不了跟高学良打探消息,没想到高学良也是迷惘。只说:“我听学生们说的全没错,反副拜,反官倒,应该是爱国运动,是不是有什么上边的背景我们都不了解,可能还要观察一段儿,最近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妙。”
“这个运动,你说咱支持不支持?”
“你说呢?”
何迁闷头想了想,没说话。高学良更是谨慎,劝何迁最近一段时间最好少跟他接触,只管各自干好自己的本职吧。
何迁迟疑道:“政策会不会变?看起来又象文歌啊。我最怕的就是政策变,供产档的承诺我是不信。”
“别瞎说话!”高学良严肃地警告他,顺眼看了看门口。何迁眨巴下眼,说:“姐夫,你要听到上边有什么风吹草动,可不能撇下我不管啊。”
高学良敷衍几句,抓紧叫何迁走了。然后把办公室的门关好,从抽屉里取出何迁送给他的两万元存折,皱着眉不知怎么办才好。运动来了,会不会冲击到他?应该不会。不过这两万元要是被人知道了,后果会怎样他真的猜测不出,毕竟对这场运动的性质和走向他毫不知情。
最后把存折夹在“毛选”里,又把书柜锁了,看两眼,心里还是不安,不过又真的舍不得把存折烧掉。
没几天,市政府前面静坐请愿的学生们刚散,看足了热闹的大luo跟金水旺就风风火火地跑到中区区委,跟高学良打探“上面”有没有什么“说法”,高学良已经有些烦躁。这两天区委里面的空气也有些特殊,一些年轻人说话开始没遮拦,公开表态支持学生,倒是一些老干部很审慎,都在圆滑地观望。高学良一方面赞同学生的观点,一方面又恐惹火烧身,所以在自己的位置上,轻易不发表意见。
金水旺兴奋异常,在他的办公室里高谈阔论,说支持大学生造反,再不造反,老百姓就没法过了。高学良掩上门,恨恨地说:“造反有你什么好处?要是政策一倒退,第一个就分你的田地打你的土豪!你们两个都是我的亲戚、朋友,我警告你们都老实点儿,别跟社会上的人瞎掺和,老百姓活不活有你们什么事儿?你们过上好日子了不完了吗?秀才造反,有个成功吗?再说,具体怎么回事,是不是政治斗争新动向,现在都不摸底,你们别给自己找麻烦。”
两个人受了高学良一通教训,闷头出了区委大院。大luo看看外面墙上贴满的反抗官僚压迫的各色标语,摇头道:“学生们说的没错,可这么一闹,真不知道会不会把政策给闹没了。”
“我不怕,越乱越好!这帮大学生就是牛逼,敢说话,要不管人家叫热血青年!我回去就准备饮料去,免费给游行的大学生喝!喝!喝足了好喊口号。”
“这么说,我也得捐款啦,没看那些大爷大娘都往捐款箱里塞钱嘛,我一个企业家能没点儿觉悟?”
“他们要钱干啥?买军火吧?”
“至少印传单做旗子得花钱啊,反正我觉得有理的就支持,不过千万别最后一把火烧到咱头上来。”
金水旺也叹道:“唉,还是他妈当老百姓好,穷点苦点怕啥?来了嘛运动也不用担心被打翻。妈的,现在的社会是该乱乱了,那些狗屁当官的哪管老百姓死活?就知道往自己腰包里划拉银子,不打翻他们打翻谁?咱这样靠勤劳致富的不用担心。”
两个人互相安慰、鼓舞几句,分头回自己的“单位”。
到处都可以听到议论游行的话题,市民们的脸上充满了兴奋、愤怒或者狐疑的表情,大luo匆匆地在人流里急行着,打了几辆出租车都没有停,旁边的人说:“甭拦啦,出租车司机现在觉悟贼高,都争着往火车站拉学生呢。这帮家伙,平时宰起客来一个比一个黑,现在忽然不认得钱啦。”
七、八站的路,直走得日渐发福的大luo腿脚发软。进了办公室刚坐下,李爱华就追来说:“往广州的货还没发出去,说是学生把火车都给包了。”
“货车也包?”
“谁知道,反正车站已经压了好多货,一时半会儿走不动。”
大luo心里着急,嘴上说:“压就压,又不是压咱一家。发出去了还不定怎样呢,现在这局势没个谱儿啊。咱不急,急有啥用?”
“这大学生不是瞎闹嘛!”
“谁瞎闹?人家爱国!我都听见了看见了。”
“爱国也不能耽误咱赚钱呀!”
大luo急噪道:“还钱啊钱的,你知道将来这形势往哪走?弄不好就改朝换代了,咱这买卖叫不叫做下去还不好说哪。”
李爱华也是唉声叹气,隔着玻璃看着热闹的大车间,一脸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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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就到了五月底,九河跟全国一样还是大“乱”着,最初的爱国运动也已经被重新定性为“不正的歌命动乱”,社会上到处是怒冲冲的动情,国家似乎已经到了随时可能崩溃的边沿。何迁的新公司当然没敢贸然成立,大luo这里也有些举步惟艰的窘迫,职工们的心思好象都不在工作上了,连大luo自己也没了管理厂子的情绪。因为曾经积极地为学生捐款,在运动定性以后,高学良和李爱国都专门叮嘱过他不要再乱来,大luo心里不忿,更多的还是不安。
眨眼之间,天翻地覆,北京的枪声响了,很多人都傻了眼,惊呆了。
“国家”太大,暂且不说,接下来的一年,光是大luo他们这些生意人的日子就很不好过。西方世界因为对中国发生的政治事件很有看法,就耍了把个性,搞起了经济制裁,一些外资企业纷纷撤离中国,使我们的国民经济受到一定影响。中国的个体私营经济也被波及,遇到了凭一己之力无能挽回的“寒流”。这是“改革开放”以来个体私营经济惟一后退的一年。
原来为大luo提供加工业务的英资公司也缩了水,一下子断了定单,国内的几家大客户要货也没有了先前的劲猛势头,大luo只能连连叫苦,迫于无奈,不得不暂时裁退了部分职工,偌大的厂房一下子显得空落不少。
大luo在车间彷徨着,脑子有些空虚,望望窗外,只有高远的长天,似乎没了方向感。下一步要怎样?大luo真的说不清楚。



乱马卷三:乘风破浪(1988-1997) 第二章-07迷惘和迷惘者的红帽子


二十世纪九零年代的开端是充满忧虑的,除了不谙世事的孩子,几乎没有谁拥有着真心的快乐。在“敌对国家”的一片声讨和经济封锁中,中国的经济出现了停滞甚至回流的趋势,物资不畅物价飘扬,一时民心惶惑。小个子邓小平站在高岗上给全国人民吃定心丸,保证中国改革开放的道路不会变,对“公有制为主体、多种经济成分共同发展”的方针政策也不会变,要老百姓放心大胆地继续走社会主义道路。
这时的王老成家,电视新闻里在播放着改革开放后人民生活的新气象,林芷惠一边跟孙子搭着积木,一边偶尔瞟一眼屏幕。忽然,她看到画面上正有个瘦老头儿站在希望的田野前侃侃而谈:“我们丰收乡辛留屯村在改革开放前人均年收入不足五十元……”
林芷惠马上兴奋地喊起来:“老成,你们老家丰收乡上电视啦——”
喊了一声,卧室里没反应,林芷惠也就不再叫,她知道老伴儿正在打坐练气功,据说这么一练,王老成的肚子里还真的不那么疼了。
林芷惠开始看新闻,准备一会儿把内容复述给老伴儿。刚才那个老头儿已经表达完了对档的富民政策的感激之情,这时正在电视里露脸的年轻人叫唐国强,旁边的字幕上打着“辛留屯农工商总公司副总经理”的头衔,他正在具体介绍辛留屯村集体经济蓬勃发展的具体情况,画面上不断推拉出养殖厂、农机厂、饲料加工厂和钢管厂等六七个企业的远近景,所有出镜的农民们都是一脸幸福夸张的笑容,后面的镜头没掐干净,一个小孩子钻出来做鬼脸,豁牙子呈现出一点儿漏洞。
林芷惠一边看,一边不由啧啧赞叹着,又望一眼卧室那边,王老成还不出来,估计今天又加了一套功法吧。要说这气功还就是神奇,每回老头儿就那么闭着眼往床上一坐,下来时就是一脑门子虚汗,连叫舒服。听说那几个气功大师更是厉害,能隔着几千里地给人发气治病,连导弹的路线都能给改变了,这下老百姓可以活得塌实了,什么帝国主义和苏修、台湾,全白给!
现在,王老成除了每天坚持在家里和公园练功,坚持喝“信息茶”外,几乎不再关心别的闲事儿,甚至连老三的情况也似理非理了,也可能是时间长了逐渐习惯的缘故吧。有时候说起来,王老成还自我安慰似的跟老伴儿说:“看现在这局势了么?一觉醒来就不定变了啥天儿呢。买卖黄了也好,要是他干得热火朝天我还得挂心,你忘了你爹是怎么被打翻的了?还不是因为有俩钱儿?塞翁失马,未必不是福啊,什么事儿要是辨证地想,就心宽啦。”
林芷惠笑道:“左右是你的理。前些天你还跟学良说人家的什么辩证法就是变戏法呢。”
“随便变,变来变去变不出如来佛的手心,什么都是有定数的。你不是信命吗?我看老三这次也许还就是走了转折运哪。”
说到老三,王老成才想起又有几个月没去看他了。现在每个月的接见日,除了被老三那些朋友占用外,就是两个女儿跟林芷惠轮流去,只有逢了节,王老成才跟老伴儿一起去探监。看到儿子很欢腾的样子,他也放心了。王向东说,估计他能减刑,半年八个月不一定,要王老成跟李爱国联系一下,在关键时刻打点一下监狱的领导。
算算时间,才发现真是快,即使不减刑的话,再有一年王向东也该出来了。大家自然是高兴,不过王向东在独自一人时,却是满心忧患,他不知道将来出去了能做什么,“学潮”的事情他听说了,不过在监狱里,他听说的是社会上发生了“抱乱”,好象在他进监狱以后的一段时间里,外面的好多人一下子都变成了“暴徒”,国家差点儿就给颠覆了,好玄。朋友们来接见时,因为有狱警在旁监视,对外面的敏感事件也不愿多提,只是每个人说起来情绪都不明朗,看样子大家的心态都不很得意。
王向东心里难免又多些忧虑。他甚至联想到当初他的服装店倒闭后大家一起对他隐瞒的旧事,开始怀疑外面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致命的变化,大luo、何迁甚至李爱国他们的情况真的象他们说的那样“瞎胡混”吗?何迁的公司还在吗?大luo的服装厂是不是也早被“暴徒”瓜分了?尤其是丰子杰,大家都说他在南边发展得不错,实际情况呢?会不会已经象韩三一样……王向东不敢再想下去,总之他对外面的世界完全没了把握,自己的将来也成了悬案。
没有土壤,再好的种子也只能干枯或者副拜。
所以越是临近刑满“开放”,王向东的心里越是迷惘。虽然在监狱里他“生活得很好”,也结交了一些很“铁”的朋友,可早晚他还是要出去,要走上新路新生活,外面有什么在等他?除了破碎的家,空虚的存折,一些需要逐渐纠正的善意的谎言,一些必须重新认识和适应的环境之外,“机会”两个字还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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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外面的情况虽不乐观,也远没有王向东鬼祟揣测的那样糟糕,对于象大luo这样无法掌握政策决断的私营业主们来说,更多的还只是丧失方向感的迷惘,大多数人在怀疑、观望和忧虑踌躇着。
虽然作为政策窗口的高学良给了大家不少鼓励,但当大luo、何迁甚至金水旺、周胖子这些人坐在一起时,还是叹气声高过斗志豪情。
金水旺本来已经看中了工人文化宫的四层大楼,准备租过来搞一个包含餐饮在内的综合娱乐场所,因为现在的有钱人和当官的物质文化生活水平都得到了极大提高,简单的吃吃喝喝已经开始落伍,虽然有大舅哥高科长的面子“观着”,大家到“旺旺”还是来得少了,至少老爷衙内们不喜欢吃喝完了再到别的地方“放松放松”去。所以集中“旺旺”的财力和基础扩大成一个综合项目,就显得既有远见又相当急迫,不过就目前的局势来看,又不知道未来的具体走向,金水旺也不敢草率行事,毕竟从推着三轮儿卖盒饭发展到今天也算不易,稍有不慎就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没有绝对把握甚至可能得不偿失的事情不能做。
何迁自然还在老毛当家的“红轧”麾下经营那个贸易公司,每天忙得热闹,偶有小成,也不敢胡乱往自己的兜里密钱了,何迁称自己这是在混乱时期的和平过渡。新公司暂时停牌了,不过他也有得意的事情,就是和许凤的关系已经有意识地发展起来,虽然目前还有些暧昧,看许凤的样子,估计也已经认可了这种感情,只要慢慢温着,不愁无米下锅。
而且做“车标”的事,他也一日没有放弃,只是在焦急地等待机会,一旦环境安稳下来,他就要大刀阔斧地干起来。对周胖子,他一直守口如瓶,这样的惊喜是不能跟周国栋这样的职业骗子分享的,不然他一定不讲j湖道义,不釜底抽薪先下手为强地分他几杯好羹走怎么对得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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