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警法纪实  监狱文学

四面墙 (全集) 第一单元

时间:2006-05-25 23:27:34  来源:网络  作者:哥们儿  阅读:47292次

  “以后叫主任啊。”胖子说完让我叫下一个。
  后来知道这“主任”比一般队长大一级,仅次于监区大队长和教导员。这位姓朴。
  提讯完毕,华子喊道:“林子,几个新收怎办?”看来华子是我们的组长了。
  远处一个黑大个洪亮着嗓子说:“先豆儿!都给我豆儿!”
  华子立刻招呼我们:“过来搬豆子!”
  我们马上站起来,按华子的指点奔向另一面窗口的豆子垛,我拉下一包来,刚要拽走,突然斜刺里冲过一人,一把抓住麻包,一边兴奋地说:“麦麦,你一进门我就看出你来啦!”
  居然是蒋顺志,在分局看守所时跟我一个牢号的安徽人,偷电线的,当时没少挨打,能看见他活着,我都有些意外。
  我一边笑,一边示意他赶紧松手:“以后再聊吧。”我们刚上来时就被告知,不准和任何“老犯儿”讲话。看他那样子,也不象混的好的,一不留神,被再给双方都惹祸吧。
  蒋顺志一边往回走,一边回头说:“碰见你真高兴,缘分哪。”
  果然,蒋顺志刚走两步,就让那个黑大个一脚给踹趴下了:“操你姥姥头的,跟新收瞎搭和什么?!”
  蒋顺志诚惶诚恐地爬起来,一边从黑大个身边绕过去,一边连叫:“哎哎,林哥我注意,林哥我注意。”
  朴主任把场面看个满眼,根本没理这个茬,只喊道:“林子,招呼大伙抓紧啊,这批豆子完了就没啦,换新产品!”
  林子立刻咆哮起来:“操你妈的都给我飞起来!谁偷懒我砸你丫养的!!”
  我们捡豆子的地方,正对着管教室的门口,再加上华子很卖力地来回吆喝,我们都不敢有丝毫怠慢,把长久以来练就的捡豆绝技都使了出来,一双双手忽上忽下,恍若飞梭,又如通上了电一般,机械地动作着,直捡得豆子们心惊胆战。
  林子溜达过来巡视了几眼,大声对华子说:“看哪个不行就腮之!”
  华子笑道:“看来哥几个还都练过,手艺不赖。”
  二龙在我们旁边的案子上,也低头扒拉着豆子,慢条斯理的,象在休闲。林子转一圈后,坐在二龙边上笑道:“龙哥,听华子念叨,你在外面有成绩啊。”
  二龙一笑:“听他胡说!”
  “这里除了主任,兄弟一手遮天,几吧劳改活,你愿意摸就摸两下,懒得摸就扔边上,等华子一走,给你弄个组长当,帮我盯就行啦。”林子边起身边说。
  二龙抬头笑一下,无话。
  打饭的时候,华子吩咐两个小不点:“跟老犯下楼打饭,就说是一中十组,9人,有我一份,以后就你们俩打饭啊。”
  刚才提讯喊名字时,知道细长那个小不点叫霍来清,那个矮一些的叫赵兵。



第一单元:艰难的“转正” 第三章 (2)弄巧成拙
(更新时间:2004-5-20 8:44:00  本章字数:4155)


  
  晚上收工比在入监组时早得多,虽然主任一个劲说赶任务,等他下班一走,林子就招呼大家“撤”,带队的是上午领我们过来的小管教,听林子喊他“尹队”,是个没官衔的小狱卒。
  除了我和两个小不点,其余几个新收的豆子都没捡完,华子毫不客气地命令他们把剩下的背回监教楼。二龙当然不在此列。
  我们一中队的宿舍,在二楼西侧的号筒里。门口紧挨栅栏门的两间对面屋,是值班室和水房,我们新收组的宿舍在最里面一间,对面是个库房,隔壁是“学习号”,就是各中队内部的严管室。整个中队人不多,只有三十几位,而且这个队,确实是二监的老弱病残收留所,除了捡少量的豆子,基本上没什么体力活,劳动时间相对也短,一天只有八九个小时。不过,听说这批豆子完活儿后,马上就要重新组队,接受新任务。也就是说,我们还可以再“舒服”些日子。
  中队的新收管理比入监队还要严格,白天练豆子,晚上回来就一个节目:盘板儿。一张下铺上盘两个人,必须脸冲墙,不许说话和张望,我的屁股烂成那样,也不能搞半点特殊化,一样要盘到凌晨两点——后来二龙说了句话,说这几个跟我一拨来的,也是缘分,松一扣吧,这样华子才把时间提前到子夜。我说服自己,只当是考验毅力呢,鼓励自己坚持坚持,这样想,似乎盘板有了更高层次的意义——难受肯定还是难受。
  两个小不点,霍来清和赵兵,就相对舒服多了。华子安排他们负责全组的打水打饭,还要伺候他和二龙的起居,板就不用盘了,上厕所的时候,也不用象我们一样,必须来回溜着墙边,耗子似的。
  疤瘌五进来过,脑子比我们活份,一看盘板不爽,干脆每天剩一些豆子,回来在对面库房磨磨蹭蹭地收尾,估计时间差不离了,才进来盘一会。没过几天,周法宏和干巴老头也看出门道了,跟疤瘌五搭起帮来。
  这天收工回来,华子不动声色地让他们几个把豆子先放进库房,自己和二龙洗了把脸,然后叫赵兵把疤瘌五喊来。
  疤瘌五进门,冲华子一点头:“华哥。”接着又冲二龙笑了笑:“龙哥。”二龙低头修着指甲,毫无反应。
  华子一边细致地剥着橘子,一边随意地问:“进来过?”
  “哎,上次在一大。”
  “这里比一大舒服吧。”华子拿眼皮撩了一下疤瘌五。
  疤瘌五妩媚地一笑:“主要是碰见好杂役了,华哥给面子。”
  “我给你妈个鞋垫子!”华子狠狠地把橘子皮摔在疤瘌五脸上。
  “华哥我犯什么错误了,你点给我,我这人一点就透,下不为例。”
  华子起身就是一脚,踢在疤瘌五裆下,疤瘌五当即“哎呦”一声弯下腰搂紧了蛋仔。
  “操你大爷的,跟我充熟的是嘛,让我给你点点,点你妈的逼呀我!”华子的拳头随着骂声,狠狠地落在疤瘌五的腮帮子上,疤瘌五下意识地拿胳膊去挡,一直在铺上磨指甲的二龙突然蹦下来:“想还手是吗?”说着,一脚兜在当胸,紧跟着一个右勾拳,“啪”的一声,把疤瘌五打翻在墙角,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疤瘌五在墙角腻蹭了一会才挣扎起来,一边抹着嘴角的血一边说:“我最敬重的就是龙哥了,你怎么打我都行。”
  二龙啐了一口,不搭话,又盘回铺上修指甲去了,华子坐下,掰瓣橘子塞进嘴里:“过来。”
  华子看疤瘌五走近,问:“在一大一天几包豆子?”
  “两包,华哥。”
  “现在咱一天分你几包?”
  “……一包,华哥。”
  “出去两年岁数大了是吧?”
  “——华哥,我知道什么事了,我改,以后我捧着你跟龙哥干。”疤瘌五随时不忘给自己寻找混入上流的机会。
  这时门一响,黑铁塔似的林子进来了。
  “小不点,拿橘子。”华子说着,招呼林子坐。
  林子“恩”了一声,先白楞一眼垂手站立的疤瘌五,回头看着我说:“大学生是吧?以前是蒋顺志号长是吧?”
  我还没说话,林子就气呼呼地说:“你他妈别以为以前牛逼烘烘,到这给我老实点?大学生怎么了,国物院总里犯我手里照样傻逼!”
  华子问:“怎么了?”
  “刚来那天,安徽那棒槌就上前跟他说话,回号儿让我追国子屋里给砸了一顿。”怪不得这两天看蒋顺志小眼乌青呢。
  二龙轻描淡写地说了句:“麦麦倒是挺塌实的,不把儿闲。”这就算讲情了,我当时真的感激了一下二龙。后来我才弄清“把儿闲”的意思,凡是讨厌的、碎嘴多事的都可以叫这个,应用很广,我想确切的写法应当是“把人嫌”吧。
  当时林子没再理我,转身看着疤瘌五问:“这只咋了?”
  “跟我玩脑系呗。”华子笑道。
  林子的大手抚摩着疤瘌五的脑袋笑着说:“就你这几吧头还跟华子玩脑系?不知道华子花花肠子最多,连我都玩不过他嘛。”
  “你又改我。”华子笑道,二龙也意味深长地抬脸笑了一下。
  疤瘌五讨好地歪头看着林子。林子的笑容突然就收敛得一干二净,那只爱抚在疤瘌五头上的大手变化莫测地向下一挥,一个凶狠的下勾拳重重地凿在疤瘌五腹部,疤瘌五“呕”了一声,当时蹲在了林子脚下。
  林子一薅脖领子,把疤瘌五揪起来,一下甩到墙根儿,跟步上去照肚子上通通又是两下,疤瘌五瘫痪下去,一屁股砸在水汪汪的墙角,连求饶的力气都没了。
  林子欣赏地说:“五大能吃我三拳的少,先给你加10分——操你小脚姥姥的,进了五大的门,不先扫听扫听我林光耀的大名就敢滋事儿?想起点儿是吗?想起点儿就折腾,过了我的关,你就是老大,我不怕点儿高的,起来折腾,折腾啊?”
  疤瘌五一看自己的力量和林子悬殊太大了,折腾的心恐怕先死了九分多,缓上气来的第一句就是:“林哥我服了,以后我跟定你了。”
  林子笑了:“操,嘴还挺甜,华子,不行给他安排点芝麻糊喝,喝了芝麻糊,甜到屁股眼。”
  华子笑着说;“这个先放着吧,库房还有俩肾虚的呢,给他们补补吧。”然后对疤瘌五道“滚过去,把老头提过来。”疤瘌五佝偻着腰,不忘冲几位大哥道谢,一边开门出去了。
  华子冲桌上的硬纸烟灰缸一努嘴:“烂货,拿老头的盆儿,泻半下芝麻糊去。”
  霍来清困惑地先拿了干巴老头的饭盆,彷徨着问华子:“华哥,芝麻糊呢?”
  三个老大都笑起来,林子拍了一下霍来清的尖脑袋:“操你妈的小逼还挺可爱的,以后跟我当劳作算了。”
  华子指导他说:“先把这烟缸里的东西倒进去,我昨天剩那方便面料也给他吧,便宜他了,加开水啊,冷水对胃口不好。”
  霍来清正笑着调“芝麻糊”,干巴老头儿神情惶惑地过来了。刚才这屋里的响动,肯定已经把他先吓了个半饱。
  华子问:“老头儿,介绍卖银进来的吧。”
  “哎。”
  “孙福恒,是吧。”
  “哎,孙福恒。”
  “体格不太好啊。”
  “在外面总有病,里面又吃不好。”干巴老头孙福恒诉着苦,以为华子真的在跟他拉家常呢。
  “怪不得豆子总捡不完,烂货,给他来碗芝麻糊喝,补补身子。”
  “哎不用,怎么好意思……”孙福恒看到霍来清递过来的饭盆时,突然语噎了,哀求的目光停留在华子脸上:“华哥。”
  “求我没用,林哥是老大。”华子笑道。
  “我这老大,不管你那老二的事儿,你们组长给你好不容易预备的,倒了多糟践东西,也伤人心不是?华哥可是一好脸儿好面儿的人。”林子笑着说。听俩人言来语往的,我隐约觉得他和华子之间似有罅隙。
  孙福恒在霍来清热情的推让下,不得已接过了饭盆,半盆黑乎乎的的“稀粥”,在干巴老头柴禾棒一般的手里颤抖着:“华哥……林哥……”
  “喝,快点,别让我们费事。”华子眉头微皱。
  林子点上棵烟,慢悠悠地说:“别等我给你倒记时啊——” 
  “三……”华子已经开始数数。
  孙福恒苦恼地把饭盆凑近了嘴唇。
  “二……”
  “曰!”芝麻糊一沾嘴唇,孙福恒立刻干呕了一声。华子立着眼睛站了起来。孙福恒挤上双眼,脖子一扬,喉咙里传出“咕咚咕咚”的声音,振聋发聩。
  “行,别他妈喝啦,给那只留点儿,老波依的嘴还挺馋,不拦着你还都给霸占啦。”林子喊道。孙福恒“哦”地一声,张着嘴,嘴里的残留物不断拉拉回饭盆里,看得我一阵恶心。华子笑道:“这回营养更他妈丰富了……滚,叫周法宏过来!”
  周法宏小跑着飞过来,紧张地站在华子面前。
我顶
返回首页
首页

发表评论 【查看全部条评论】
用户名:
密码:
验证码:
匿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