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爱，非爱

时间：2006-01-09 00:00:00 天气：

作者：小妖

一直觉得爸爸妈妈很狠心，3岁，就送我进了舞蹈学校。看到舞蹈老师的脸，我就会发抖。她看起来很温柔，很美，却出奇的严格。她恨不得把我的腰弄断，也恨不得把我的腿掰残废。她说这叫训练。

    名师出高徒，此话不假。她带出的学生，在广州一带出名。她沾沾自喜。却不晓得我幼小的心灵对她留下的烙印有多深刻。

    我有一个舞伴。平。大我2岁。最初，他对我说，囡囡，我选拉丁舞伴是很严格的。我嗤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的我，对男人就有了定义，高傲不羁，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平的舞姿很潇洒。他抱着我旋转的时候，感受不到腰间承受的他的臂力。他说，囡囡，你轻得像羽毛。

    17岁，平走了。在机场送他的时候，看熙熙攘攘送别的人，看他们脸上晶莹的水珠，我说，我不会哭的！你走吧！他看着我，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的抱我。他眼角有泪。我的泪，流在心里。

一、
    PUB的人叫我小拉丁。

    见多了奇奇怪怪的人。所以不再羞怯于展示自己的拉丁舞步。并在旋转的同时，掠过台下每个人的脸。

    舞伴伟说，小拉丁，你有心事。

    我瞪起已经不再清澈的眼珠，“没有！”

    伟说，“你有，肯定是有。因为你胖了。”

    我举起不大的拳头向他砸去。他含笑接住。他说：“亲爱的你该减肥了。不然，我抱不动你的时候，你会摔下去的。”

    我没理他。才不会理他。

    不过我真的胖了。平走的时候，体重急剧下降。现在，我却胖了起来。

    是呢！午夜，打开电脑，就会有一个人在等。和着窗外寂静的夜，我一个人，在房间里，手指不停敲打键盘，双唇间叼一跟香烟，腿上是我永远爱吃的怡口莲。千倍卡路里在我身体内迅速膨胀，溶成脂肪。

二、
    下班了。伟送我的路上，他说：“小拉丁，你是不是想哭？”

    我抬起眼看他，“不，我不想哭。我只是渴望着一个答案。平走了，他走的时候没有带走我。却把我的心带走。现在冥冥中，却有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慢慢的牵回我的心。我不知道，这心该留在哪里。”

    伟拥着我的肩，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幽怨说：“把你的心，留给你自己，不好吗？”

    我摇摇头。

    路上很静，昏暗的路灯扯着我们两个人相依的身影，他，越发悠远，我，越发孤寂。

    到家后，扔掉鞋子。以冲刺的速度跑到电脑前，一边开机，一边换上睡衣，嚼上一粒怡口莲。然后，懒懒的，坐在椅子上，揉被伟抱痛的腰。又一次想起平温柔的举起我，旋转，旋转。

    邪魅果然在。

    看到我上线，他发来了视频请求。

    他的头发乱了。我笑着对他说：“喂喂，美女面前注意一下形象好不好？”

    他抬起通红的双眼：“他妈的你给我闭嘴！”

    我呆住了。不过我还是乖乖的闭上了嘴巴。可怜了我口中的怡口莲.就这样生生的被我吞了下去。我心里骂着该死的！浪费我的怡口莲。靠！

    不过我还是静静的，看着他。

    “惑，让我去看你吧！我准备从墨西哥直飞广州。只看你一眼就足够！”

    墨西哥，我的眼泪又一次涌出。只是因为他是墨西哥的留学生，我才与他友好的聊天。想了解墨西哥，想了解平生存的环境，想知道平呼吸的地方，空气是不是清洁，马路是不是干净。墨西哥……

    我关了QQ。切断了电源。躺在床上。

    看着外面的星星，想到了平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有一颗最亮的星，你看到了吗？那是我。我在注视着你，守护着你。在我身边，你不会受一丝伤害。相信我，让我来保护你。”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我15岁。

    唤着平的名字，我睡了。梦中，有一片花海，我和平站在中央，花朵却一朵朵全部变成了邪魅的脸，惊醒后，大天亮。

三、
    伟说，上班时间还吃怡口莲，你真是不胖死不罢休啊！

    我白了他一眼，“乐意乐意我乐意！”

    “乐意吃屁！”

    “没事吃你干什么？”我故做惊讶。

    伟再一次为这句话无奈。是的嘛！他明明知道我会这么说，却还要补充那么一句。他说，我是他的婴儿。他就要这样的护着我，爱着我。因为我是他的孩子。可以肆意的撒娇和胡闹。

    我忽然觉得，捕捉到伟眼中的疲惫。我问：“爷爷，你是不是累了？今天行吗？”

    他宠溺的摸摸我的头：“傻丫头，没事的。”

    他喜欢我叫他爷爷。虽然他比我小了2岁。但是他还是喜欢我叫他爷爷。

    舞台上，看伟蛊惑众囡的完美身材，他的脸，慢慢的变成了平的。这一次，我的腰没有疼。浑身都疼。伟把我摔了出去。我只知道我飞出了很远。当身体落地时，心里说着：“他妈的！爷爷你真坏！”闭上眼睛，却睁不开。

四、
    我又做梦了。梦到了平，站在我的身边，握我的手。梦到了邪魅，站在门口，流泪。梦到了伟，蹲在墙角，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一脸憔悴。

    有人唤我：“囡囡，囡囡……”心中抽痛了一下。却还是睁不开眼。腿很痛。痛得想哭。

    那人继续说，“囡囡，是我，是我。我是你的星星。我在守护你。醒来，醒来。”

    我终于睁开了眼。原来是夜晚。

    “囡囡，你看到我吗？囡囡，你看到我吗？”

    “惑，我也来了，我是邪魅，我来了。你看到我吗？”

    “孩子，爷爷是罪人，可是爷爷比你还疼……”

    我哭了。我什么都看不到。我看到了漆黑一片。我冷，很冷。我滚下了床，钻心的痛，使我晕厥。

    我失明了。

    尽管平回来了，我失明了。再看不到平俊美的脸和疼爱的眼神。

    尽管邪魅来了，我失明了。再看不到他凌乱而心伤的表情。

    尽管想安慰伟，我失明了。再不能去抓到爷爷的手。

    我失明了。

五、
    平留了下来。

    他要还给我曾经牵挂而又伤痛无比的心。

    邪魅走了。

    走前，他到我床边，抚摸我的脸。他问我，惑，我可以吻你吗？

    我泪水又出来，我说不许！

    他还是吻我了。他说，他是要记住我的味道。他囫囵的说了一句：“惑，原谅我，我骗了你。”

    我一直在猜测，在他走的时候，是转身离去，还是不停的后退，看我无助的躺在床上不能相送。

    伟再也没来看我。或者是我感觉不到他来过。

    平对我描述着外面的天气。我仿佛看到了黄昏的夕阳，看到了散步的情侣，看到那些小草挥动身肢，看到了平，一往情深的注视着我。


六、
    平握着我的手说：“囡囡，我们不怕。医生会很努力。你就想着，睡了一觉，然后，就可以看到我了。我们就可以去看外面的太阳，去看你想看的任何。”

    我点了点头。被推进了手术室。

    我好象沉沉的睡了一觉。中间，听到了各种器皿碰在一起的声音。不过，已不觉得冰冷。

    醒来的时候，平说，很快就要拆线，很快就可以告别这2年的黑暗，很快，很快……

    医生说：“孩子，别怕。如果眼睛很痛，就先别急着睁开，慢慢的，一点一点的睁开。我现在给你拆纱布。”

    我的手心攥出了汗。眼前一片红色。我的心猛烈的跳着，我的脸上微笑着，我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平的泪被阳光照耀得发出了刺眼的光，他抱住我，“囡囡，我的囡囡……”“平，平，我看到你了！你这个混蛋！我看到你了！”

    我拉着平，走到了草地上，抚摩他的轮廓，狠狠的掐了他的脸，他说疼。我笑得出了眼泪，我说，嗯，我不是在做梦。


七、
    平在电话里大吼的时候，我好害怕。很想问他怎么了，却不敢提。怕答案，伤了他，也伤了自己。

    当邪魅站在我的面前，我心有些痛。头发乱乱的，眼睛尽是痛，唇裂开，他一把把我抱在怀里，“惑，跟我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被他拉着，我回头看平，他无力的坐在沙发上，没有阻止。

    到了宾馆。当邪魅把门打开，我看到了一个温柔的女子。她静静的坐在那里。哀怜的看着我。我看着邪魅。

    “惑，这是平的女朋友。”

    我知道自己痛了。坐在了床边。我捂着嘴唇。我不想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当初，他刚刚到墨西哥，很怕会失去你，他让我加了你。让我每天和你聊天，试探你会不会背叛他。可是，我却真的爱上了你……而他，终于也在后来和她在一起……”他顺手指了指那个美丽的女孩。

    “别说了……别说了……”

    “惑，我不想让你知道的。可是她也是受害者。我也不想继续骗你。”

    我看着那个女孩，“你很爱平？”

    她泪眼婆娑：“是的。我知道你3年前出了意外。……”

    “别说了……别说了……”

    我跑出了宾馆。

    抬起头，沥沥的雨点落在脸上，看灰蒙蒙的天，看街上寥寥无几的人，我把自己装进杯子，透着杯身，看外面的世界，若是可以不受伤，我永远都不要走出杯子。

八、
    伟突然打来电话，“孩子，你回头，后面有一家咖啡厅，进来，我在等你。”

    果然，凯伦咖啡就在身后。我站在雨中，没有动，只看到他憔悴的脸，焦急的看着我。

    他跑了出来。他抱着我。不顾我的挣扎。我甚至想再一次飞出他的臂，可是他抱得很紧。

    侍应生拿来了干净的毛巾。伟帮我擦去了脸上的雨水，和，泪水。看着他的手，我紧紧握住。放在心口，“爷爷，一切都破碎了。都破碎了。”说罢，我趴在他的身上，哭得一塌糊涂。

    他抱住我，轻说：“孩子，我一直在等你。我不敢见你，我是个罪人。可是你知道我一直都爱你。回来我的怀抱。你知道我爱你。这3年，我一直在你的对面，注视你，只等待赎罪的那一天。”

    这天夜里，我的身上，留下了伟狂乱的吻痕，他的肩上，留下了我清晰的牙印。

    当邪魅打来电话，我告诉邪魅，我已经决定了。

九、
    我躲在机场的角落，看着平和那个女孩一前一后的上了飞机。

    我躲在机场的角落，看着邪魅倒退着离开，眼睛似乎在搜索什么。

    我在机场的角落，接到了两条信息。

    第一条是平的：囡囡，我还是守护你。你要知道，这些年，我一直只爱你。从你成为我的舞伴，我的心里就只有你。

    第二条是邪魅的：惑，我输了。输给了你的封闭。输掉了自己的心。

    我回了信息给平：以后我都会乖乖的。会很听话的。我爱你。不是曾经，是永恒。可是我也爱爷爷。我要成为我爱的人的唯一。你要好好对她。你们离去的身影，太孤单，你应该拥抱她。

    我回了信息给邪魅：一个人的心，不能伤几次。你们对我的试探，是我永恒的痛。对你的依赖，到现在才懂，原来只是寂寞时的等待。

    最后，我发了信息给伟：爷爷，我送走了平，送走了邪魅，我在机场，等你给我一个世纪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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